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曾几何时能够轻易被这城市勾起的回忆,竟渐渐如滴入池塘的墨滴般丝丝袅袅地变淡,直至看不出痕迹了。是回忆不起,还是根本不愿回忆,她自己也说不清。人总是在向前走,她渐渐觉得这真心是件好事。是时间够长,还是他在身旁,她还是说不清。
然而,时间长河的流速却似与年龄成正比,她也越来越感到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年长的女同事热心地要帮她介绍对象,家人开始催促她相亲。可她却反倒不似失恋伤心时那般急迫了,是因为知道他也单身的原因吧。
“我家人给我安排了相亲,是我领导的亲戚,推不掉了。”
“呵,那就去见见吧。”
“喔,可好像从没听你说过要相亲嘛,因为是男生所以不急吧?”
“不是,我觉得相亲目的性太强了。”
“那你还叫我去见?”
“你自己可以不带目的性啊,就当是多认识些朋友也不错。”
“那你自己不也可以去多认识些朋友?”
“我这工作天天接触那么多人,应酬那么多,根本没必要再去专门认识人了啊。”
是啊,他的工作。他认识的人太多,应酬也太多,有着各式各样的朋友。若真如他所说初见时在酒吧的3个美女是他的私人理财客户,她都不愿去想还有多少这样的客户。她知道,当自己开始纠结于这些时,就真的已经喜欢上他了。她其实本也只想找一个成熟、稳重、顾家、有着安稳工作的男朋友直至结婚,可不论通过何种途径认识的人,却总是感觉少了一些东西,要么没感觉,要么没共同语言,甚至在生活态度上都有冲突。也是,如前男友般看似靠谱,不也离她而去了嘛。慢慢地,她发现,原来挑人,才是最大的挑剔。
“这次的相亲对象很不错呢,家境非常好,一流大学博士生,人很老实的。”喜欢上了,她就实在忍不住用这样的话语来挑拨他,低头端起杯子,却偷偷向上偷瞄着他的反应。
“看你想要的是什么了。”
他又笑了,明亮的眼睛,仿佛深入了人心。可她却宁愿看到他哪怕一丝的愁容。
他淡然地听着属于她的爱情,他从不曾问起她的工作,他甚至不反对她去相亲。她却不愿意相信闺密所说的自己只是备胎,她觉得这些都不是出自他的本意。是因为已经深深地爱上,还是因为能隐约感受到那真诚不带一丝放浪?
可终于,在父母出游独自在家的雨夜,她内心的焦虑和煎熬爆发了,她不想再就此不明所以。明明能够感受爱意,却没有一句我爱你,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过如此。她要拼尽全力,只为余生不必叹息。
“你在忙吗?”她发出了短信。
“嗯,有个重要客户,陪着行长亲自应酬。怎么了?”
“我胃很痛,走路都很难,父母出门旅游了,我想去医院,你能来接我吗?”
那是怎样熬过的一刻钟,始终没有回音,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原来不安的猜测都是真的,原来我并没有特别到唯一,原来还是前途更重要吧。
敲门声响起,开了门,已淋湿的他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外,一改往日的淡定。
她扑到了他的怀里。“为什么?为什么?”她将心中的问题统统砸出,再无保留,再大的煎熬她也能承受,但求缘由。
“我也曾如你一般,回忆中缱绻不返。虽已调整好自己,却仍对新的开始有所畏惧。两次都是在酒吧遇到你,我知道自己只是应酬所需,并不属于那里。虽然你的反常令我好奇,却不知那是否是你悲伤后的放纵恣意,心中也有疑虑。”
“正因你对回忆的描述,我发现你也用情至专至深,为爱义无反顾,于是渐渐对你心有所属。有我的呵护,过去的伤,总会为时间所平复。不急于将心意坦陈,只因看到你,仍为疑惑的心魔所困。不反对你认识各种人,只有认清了虚妄,才能更好地将其与真心细分,去伪存真。”
他把她紧紧搂在了怀里,在她耳边倾诉低语:“无关回忆,只因是你,无关婚姻,只为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