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沙漠的欢声笑语和战火的洗礼,三毛终于死心塌地地爱上了荷西。离开沙漠以后,三毛和荷西居住在非洲西北部的大加纳利岛上。转眼三年过去,三毛又跟随荷西来到拉芭玛岛。小岛上风景如画,气候宜人,干净的海水冲上沙滩,令人心旷神怡。这样如诗如画的风景,反倒让三毛产生不祥之感。加之她长年的脊椎痛、胸口不时发痛等毛病,三毛认为自己大限将至,命不久矣。所以,她特意背着荷西找律师立了遗嘱。
这一年,三毛与荷西已结婚六年,在结婚纪念日那天,荷西用加班费给三毛买了一只老式女表。他握着三毛的双手说:“以后的一分一秒你都不能忘掉我,让它来替你数。”三毛却觉得,这样的话有点叫人心惊,不过她仍是泪湿眼眶。
年9月,三毛的父母到欧洲旅行,特地绕道小岛看望他们夫妇。二老在小岛游玩几日便要离去,三毛便陪伴父母到伦敦坐飞机。
三毛住在伦敦的那晚,夜里,突然有人来电,像是有什么心灵感应,三毛接起电话,连连向对方发问:“是不是荷西死了,你是不是要告诉我荷西死了……”不幸的是,她的感应是对的。
荷西潜水溺亡,这是三毛一直担心的事情。三毛曾在一封家信中如此写道:“你们不要为我的前途担忧,我是自由的,我会过得很好,荷西对我的爱护够我满意了,我们再不好也不过是分手而已。但看情形不会。我的个性变了很多,将来的事不去愁烦,所以你们也不要烦。荷西去潜水,让他去潜,如果出事了,也不过如此。早晚都得去的,也用不着太伤心。”
可是,当荷西真正离去之时,三毛几近疯癫。当荷西的尸体被打捞出来的时候,正是中秋节,三毛向打捞人员咆哮,她不信这是荷西!那晚,她独自走进停放荷西尸体的房间,为他守灵,她拉住已经过世两天的荷西的手,像平常两个人双手互握的习惯一样。她一边诉说两人的过往,一边为自己抹眼泪。那一晚,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晚。
六
事后,三毛把荷西安葬在他们经常去散步的墓园里。在埋葬了爱人之后,三毛写下这样的话:“埋下去的,是你,也是我。走了的,是我们。”
荷西的突然辞世,给三毛带来无限的打击,这种沉痛深深地透进三毛的灵魂里。爱人已去,流浪便再也没有意义。在父母的扶持之下,三毛回到台湾定居,结束了长达14年的异乡生活。
在服丧期间,三毛有过极其强烈的自杀欲望。后来,好朋友琼瑶苦苦相劝,直到三毛答应绝不自杀,琼瑶才放心离开。从那以后,三毛逐渐回到书案写作。1981年,三毛把怀念荷西的散文结集出版,书名取为《梦里花落知多少》。此后,三毛便开始在台湾做环岛演讲。白天,演讲台上的三毛兴奋得近乎歇斯底里,但是,每当夜晚来临,她就开始独自品尝失去荷西的锥心之痛。
“许多个夜晚,我躺在床上,住在一栋海边的房子里,总是听见晚上的风,带着一种呜咽的呻吟,划过我的窗口。我坐在那个地方,突然发觉,我原来已经没有家了,是一个人。每一个晚上,我坐在那里等待黎明。那时候,我总以为这样的日子是过不下去了。”
年,荷西离去两个六年以后,三毛在台湾的一家医院里,用肉色丝袜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两个六年的恋爱与婚姻,两个六年的哀痛与追忆。这四个六年,写满了她与荷西的一切爱与痛,不论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