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大洋彼岸,午后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她随手拿起朋友从国内寄来的《南国诗刊》,看着看着忽然泪洒纸上。“生平一点心头热,死后犹存体上温。应是泪珠还我尽,可怜枯眼尚留痕。”她看到了一个痴情男子对亡妻深深的思念,她想象着这个男子和妻子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刻骨的爱情,而这样的爱情也是她一直追逐的梦想。
她是一个有理想的女子,远离亲人来到南洋,只为掌握自己的人生,实现自己的人生。来南洋前,她在上海犹太人第一富翁哈同创办的仓圣明智大学附属女校读书。秀气端庄的她被哈同的中国太太看中,一定要她给自己当儿媳,随即不容商量地派出30多人的礼队上门提亲。当时嫁到哈同家,那是多少待字闺中的女子的梦想,可是她回到家看到这个情景,当天晚上就选择了离家逃婚,她要找的是一份真爱而不是一份家世。带着对爱情的美好憧憬,她登上了开往南洋的轮船,随后在新加坡找到了一份教书的工作,以谋生计。
而彼时的他在在精神上正经历着一场山崩地裂的痛苦,从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一直共同奋斗的结发妻子悄悄地死在他的怀中,他无尽的哀思化做段段诗行发表在两人共同创办的刊物《南国》上。
看了这些诗文后,她黯然伤神,想了好久,终于带着少女的羞涩,带着对爱情的朦胧向往,主动提笔给他写了一封信。
收到陌生女子的来信,他心里倍感温暖,端庄的字迹间透出的是满满的爱意,她说她被他的痴情感动,愿意照顾他的母亲,照顾他的孩子。他马上回信并随信寄去一张照片。从此,两人开始了连续3年的鸿雁传情。
年2月19日,尽管他与她的感情在书信往来中越来越深,可是他还是娶了眼前人——妻子的好友黄大琳。这是他亡妻易漱瑜的遗愿:“大琳是我的好朋友,她一定会很好照顾你,而且也能够照顾我们的孩子。”婚后,黄大琳对他也是百般体贴、照顾,可他脑海里总是抹不去亡妻的影子,没有了以前的滋味,他说恋爱的春天只有一次。
他结婚后的第二年,她利用暑假乘船从南洋来到上海,他带着照片早早地来到码头等候,这是他们在连续通信3年后的第一次相见。不能说一见钟情,但3年的感情沉淀足以让他们激情荡漾,很快两人陷入热恋。她在给他的信中这样写道:“有人骂我,或错怪我,我必定要和他争个是非才停,于您则不然,假如您说那张桌子是铁打的,我必定跟着您说:‘先生,是的,那张是铁桌子呀。’”她就这样崇拜地爱着他。
她爱得热烈,想尽一切方法帮助他。在他任上海艺术大学校长时,偶然听说他办学没有经费,她立刻把自己积攒下来的500块钱全数给了他,500块钱在当时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上海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才几十块钱。此时这个男人也没有让她失望,在她和现在的妻子之间,他选择了她。在确定了彼此的心意后,她带着他的承诺回到南洋继续完成学业。他们之间仍是书信不断。
年底,他在报纸上发表了一份离婚声明,同黄大琳友好分手。一年以后,他牵着她的手再度踏上婚姻的红地毯。可这条红地毯她走得却是异常艰难。其实1929年对他来说,是人生的一大转折,不但感情上经历着变化,而且思想上也发生着改变。这个改变,是从另一个女子开始。当时他在上海的影响力,成了社会各派争取的对象。恰在此时,一位来自莫斯科的“红色女郎”出现在了他的生活中,这个女子就是《渔光曲》的作者安娥。当年,安娥只有24岁,身份是上海中共特科成员。在他的眼里,安娥不仅具有政治魅力,还有诗人的才情,浪漫、热烈且具叛逆精神。再加上安娥的主动接近,他的感情又一次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