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他们依旧保持通信,也互赠相思的信物。周瘦鹃曾说:“每得片纸只字,目为瑰宝。”而周吟萍也在信间表白道:“想当初我也曾几次三番地想抵抗,然总没有效果,后来退一步想,我譬如寄居此间,保持清白,以后慢慢再作道理,一年工夫,居然被我挨过了……”谁能想象,新婚一年后,她竟用尽各种方法为他保留着女儿身。
遗憾的是,他们终究未能实现在一起的心愿。因为母亲的催促,年龄愈大的周瘦鹃也开始面临结婚的压力。心系的女人已然成了他人的妻子,他又无法冲破这一切,于是开始相亲,随后也结婚了。
周瘦鹃结婚时,周吟萍也来了。同样的一幕,一先一后出现在两人面前,心苍凉,也许再也所寄。第二天,周吟萍写信给周瘦鹃,说昨晚去剧院看了《黛玉葬花》这出戏,为林妹妹流了一把伤心泪。此话所包含的各种情绪,她懂,自然,他也心明。
男婚女嫁,各自参与,只是彼此不是我和你。此时的他们也许终于看透了,相较男欢女爱,也许留在心里的真情才是最值得珍藏的。虽然,各自成家后,他们也曾一起相会过,看戏泛舟,似朋友,如亲人,但再无非分之想。
纯粹的爱情也许更弥足珍贵,无法忘却。婚后,周瘦鹃把对周吟萍的爱转化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因为她的英文名字叫“Violet”(紫罗兰),于是,他建紫罗兰庵,一生供养紫罗兰花于案头,连办的刊物也取作《紫罗兰》,甚至用紫罗兰墨水写文章。作为“鸳鸯蝴蝶派”的代表作家,他一生写过太多的爱情小说,很多主人公都是他的紫罗兰,他最初的恋人——周吟萍。
多年后,也许上苍看到这对有情人痴恋太苦,也给过他们一次机会。那时,周瘦鹃夫人去世,而周吟萍也失去丈夫,按说红颜白了头,真情终牵手也算一段佳话,可周吟萍却以“年华迟暮,不想重堕绮障”的说法拒绝了。也许看过太多的痴痴怨怨,站在彼岸守着回忆也是另一种风景。
有朋友曾这样评价周瘦鹃:“弥天际地只情字,如此钟情世所稀。我怪周郎一支笔,如何只会写相思。”周瘦鹃一生写尽人间情事,唯独难忘那一眼台上看到的舞弄长袖的女子,他终生痴迷紫罗兰,最终走不出初恋的回忆。1968年的那场浩劫中,当“紫兰小筑”变成废墟、紫罗兰花被践踏时,生无所寄的他再也不留恋这个世界,一跃而下,魂断枯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