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领着他去八廓街买东西。自行车骑到路口,被一辆奥拓擦了一下,车里的男人马上钻出来大骂:“我×!你怎么骑车的?”
我非常不爽,回赠他一句:“我×××,你怎么开车的?”
那家伙举起巴掌就要扇我,麦嘉冲过来保护我。斯文而有教养的他用港式普通话,以及“嗡嗡呜呜”不带脏字的唐僧饶舌法,让对方的脑瓜子散黄儿了。
最后,“奥拓男”说:“兄弟,你饶了我,放我走吧。”
麦嘉满意地点点头:“里小心开切啊!”
我面带羞涩地对麦嘉说:“谢谢里救了我。”
“小意西!”他的笑容一投来,我就被核弹头击中了。
我开始良心发现,要不要带救命恩人去买能给我带来暴利的土特产呢?我的心纠结成一根麻花。
终于,在我的利欲熏心和他的主动配合下,我们走进一家饰品店。他出手阔绰,算下来,我可以拿上千元回扣。我内心不安。面对纯情的麦嘉,我显得十分流氓。
从此不拉漂
一个星期后,我和小月来到路口送别麦嘉一行。像小月这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妇女,目的非常明确,为的就是钱。我不一样,逐渐开始为人。麦嘉的核弹头击中我后,似乎在我身体里落脚了,毒性非常强烈。
麦嘉说:“小贝,等我回来,再喝里调的长岛冰茶。”在我看来,这句话有暧昧的成分。
三辆车,十二人,他们的队伍向北进发。
在麦嘉前往阿里大环线的漫长日子里,我幽怨而充满希望地等他回来,每天晚上捧着一杯长岛冰茶坐在店门口赏月。
我妈每隔一段时间就打电话来问我是否还活着。一天,她说:“林小帅来家里找你了。”
“妈,我最近勾搭上了一个,林小帅已经退出历史舞台,以后就别提了。”
我认为自己已经勾搭上麦嘉,他天天给我发短信,一会儿说在古格王国的古迹上看到佛光了,一会儿说玛旁雍措的日落真美啊,感性死了,我喜欢。
突然有一天,短信断了。我安慰自己,阿里好多地方没信号,说不定麦嘉这会儿比我还心急火燎呢。
两天过去了,我一个字都没收到。小月带来了坏消息:“听说他们在阿里出车祸了,联系不上,伤亡情况不详。”我的小宇宙一下子就崩塌了,手里的长岛冰茶“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我茶饭不思,天天做噩梦。其实,我和小月一开始就知道,三辆车都是无证经营,开价便宜,回扣可观,但车况不敢保证,其中一辆车龄超过15年。我该死啊,怎么能让麦嘉上那种车呢!
有人来到酒馆,塞给我一张字条,据说是马不停蹄地从阿里的狮泉河带来的,展开,是清秀的繁体字:
小贝,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手机在事故中粉碎了,未能跟你联系。过两天,我将转移到拉萨。等我康复,答应我,别再拉漂了。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好女孩。
我泪奔了。一开始,我还很担心麦嘉缺胳膊少腿。见到他后,我松了一口气,英俊的外表保全了。同车的人不同程度地受伤,没有一例死亡。我如释重负,要不担负着一两条人命,我下半辈子怎么过。
我天天给他们送饭,晚上洗澡时还唱《大悲咒》,有空就虔诚地跑到大昭寺门口磕几个响头。一次,一名游客在唐蕃会盟碑下深情款款地对我说:“美女,你是拉漂吧?”
我毫不客气地问候了他:“靠,你才是拉漂,你们全家都是拉漂!”
我不做拉漂好多年了。麦嘉康复后,带我走出拉萨,挥手作别小月,与坑蒙拐骗的事业彻底划清界限。如今,我已成为麦太,生了一个麦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