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继续顶头上的那片隐身叶子。
我心里挂念着方小玲怀孕的事儿,②也不知最后到底怎么弄了。远远地在她家外逛了几圈,想起美丽说起人流手术来咬牙切齿的样子,心想馒头也太不是东西了,怎么让方小玲也受这样的苦。秋天了,镇上的树木开始变黄,走到哪里都有颤颤悠悠的落叶从头顶上飘洒下来。阳光温柔地抚摸在脸上,有一两只流浪猫在远处的阴影里迅即跑过。我飞快地举起相机想抓拍下来,没拍着——
【注释①】木头镇,为嘛叫这个囧名,在文章开头有解释,但这解释是后来增加的内容,所以……
【注释②】方小玲怀孕,在此帖前面的内容是没有的,所以把修改后的68贴上来
第9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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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幢青砖白墙的房屋……路边开有露星野花的小径……缀满沉甸甸果实的柑橘树……蔚蓝到明净的天空……我仿佛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觉到,原来这个有着最土的名字的木头镇,居然是这么美,这么美。
只可惜,再到来年春暖时,这些柑橘树已经不能再次开花了。
我也不知自己拍了多少照片,更多的时候我告诉自己别拍了,用眼睛去看吧,否则再拍多少也是无用。慢慢来到我曾经呆过的木头镇小学,远远听去便是一片书声朗朗。
一楼是一二年级的教室,我离最近的一个教室站了一会儿,听见耳边是一片童稚的清音:“鹅鹅鹅,曲项项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拔清波……”不由慢慢失笑。
漫长的岁月尘烟里,我仿佛看到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坐在教室讲台的旁边扭个不停。她问她的妈妈:“为什么他们全都要念鹅鹅鹅呢?他们都是结巴吗?……”
我静静站了许久,终于有一行泪,悄悄地滴落下来。
而那片总是开满油菜花的沙滩,我和面瓜常常逃课去看天空看星星的沙滩,在事隔多年之后,我终于又一次地躺了下去。天空浩渺,澄净高远,大片大片的云朵从眼前悠闲地掠过。往事亦如潮水。一幕幕。人生如电影,过去的便如胶片,丢了鲜艳的颜色,沉淀下来的,记忆里也是一片朦胧,隐隐绰绰。
这一年,是我刚好二十岁。我回家的第五天,便是我的生日。
我拿的朱古力的相机,很快引起了艾叔叔的好奇。那时数码相机还远远没有今天这样普及,他的好奇也没啥好奇怪的。只是他拿过去了就再舍不得放手,根本不懂却在那里大无畏地捣弄,我只好找个借口拿过来。我妈就不乐意了:“不就一个相机吗!……”我不理她。心想这也是好几千块钱的东西,万一弄坏了谁陪啊?
生日那天,我妈做了几个菜。很丰盛。一只鸡,一条鱼,还有自家腌的香肠和腊肉。还有啤酒。本来她是从来不允许我喝酒的,但今天破了例。她说:“小容,你已经二十岁了。妈也不知不觉老了……现在住了几十年的地方又要搬迁,搬哪里现在都还不知道,真是世事无常……”说着说着不禁有些哽咽。
我心里也有些酸,还有些许的庆幸,现在还好有个男人在,否则真到搬家时,只有她一个女人,是无论如何应付不了的。而这次搬迁,对那些在这片土地居住了漫长几十年和一辈子的老人,又何尝不是更为深重的打击?
因为相机,艾叔叔对我的态度又变得分外热情起来。还不时给我夹菜。我仍然很厌恶这种虚假的热情,简单地吃了吃便放下了碗筷。我妈却说:“看艾叔叔对你这么好,你却还不改口?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肯改口呢?”我装作没听到,说:“我出去转转。”
一出家门才觉得透了口气,连空气都要舒爽几分。却看到一个人影,着实被吓了一大跳:“面瓜?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92节
——这故事不会是个悲剧GJM不是我的调调——
我没有想到面瓜竟会真的回来,更没有想到居然会在家门口碰到他。几年不见,他留起了长发,嘴唇上方还有细密的胡须。只有那五官的轮阔,还依稀有当年残存的影子。他定定地看了看我,说:“小容,你还是那样……更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