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老许,此时此刻他在干什么呢,还在按摩
我拿出电话,发现上面有5个未接电话,其中有4个是老许打来的。还有一个是个陌生的电话。我给老许回了个电话,老许说他们正坐在一家茶馆里喝茶。
老许说,你小子是怎么搞的,是不是肾虚呀?干那事竟然一下子就完事了,像蜻蜓点水似的。
我说,不就是那事吗,又不是抗日!
老许的笑声就像冲马桶的水声一样从电话里传了过来。
老许说,今天找你是有事呢,不想你小子好事一干完,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跑了。
我问是什么事,老许说他今年准备回老家过年,让我给他写篇文章在报上吹吹。我说,老许,回家过年就过年呗,还写什么文章?你也不是领导,走哪儿报道到哪儿!老许说,你小子晓得个屁,我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就是要让老家的人看看,我老许现在也混得人模狗样了,我要衣锦还乡!
听了老许的话,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老许这个混球,不就是挣了几个钱吗?有钱怎么了,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老许见我半天不吱声,说,你小子别给我说不写。况且,这是咱俩双赢的事,我不相信你不干!我知道你们报社的规定,一个版5万块钱,这钱我出,一个子都不少给。另外,你小子要是给我写得好了,挠得让我舒服了,我再给你1万块的炮钱,让你小子打个够。
老许说的并没错,自从到了报社后,报社几乎每年都给我们分有专版的任务。所谓专版,说白了,就是写那些舔有钱人的沟子的文章,然后,挣一点舔沟子费。刚到报社那阵儿,我们也曾“不为五斗米折腰”,可慢慢地我们发现,这条路根本行不通,为了完成任务,为了领到那点薪水,我不得不“入乡随俗”。
可这一刻,当老许找到我,对我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的心里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蹿起一股无名之火,我对着电话吼了一句,老许,你他妈是个混蛋!就挂了电话。
然而,手机又顽强地响起来。我想,一定是老许那个混球打来的,我对着电话吼道,你听着,我写,然后,再拿那1万块钱去打你妹子的炮!
我吼完这句话,心里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我等待着老许的回应。过了半天,电话里却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老师,我是二羊。
二羊?我想起了那个未接的陌生电话。
我说,二羊,你下午是不是给我打过电话?
二羊说,是的。老师,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我说,二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我听到了二羊的喘气声。
我说,二羊,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只要我能办得到的,我一定会尽力给你想办法。
又过了好一会儿,二羊才开口说道,老师,是这样的,我年初出来打工,干了快一年了,到现在一分钱的工钱都没有拿到手。眼看快要过年了,我们一次次去向老板讨要,可他就是赖着不给,他有钱呀,可他就是不给。现在人家老板干脆躲了起来,我们连人都找不到了。老师,我打听了的,你是记者,你看能不能在你们报纸上给曝曝光,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想让他把欠我们的工钱给我们就行了。
我的心悸动了一下,下午夏威夷饭店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又闪现在我的眼前。
我说,二羊,你的老板欠你总共有多少钱?
二羊说,近一年的工钱,总共也有六七千块呢!这么多的钱,他竟然就黑着心不给了。
我突然就想起了老许那个混球,人比人真是活不成呀。
我犹豫再三,只好对二羊说出了我的为难。我说,二羊,这事还真不好办,六七千块钱对你个人来说,是个不小的数目,是件大事;可对报社来说,这事就太小了。这样吧,你给我留个电话,我再帮你想想办法,到时有什么情况了我和你联系。
二羊说,我们工地上是没有电话的。噢,对了,我女朋友上班的地方有电话,她姓胡,你只要说找小谭就行了。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给老许写那篇文章,我还真费了不少事。为了更全面地了解老许这个人,我通过他周围的人,对老许的过去做了一些采访。
老许叫许六指,他在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在他的家乡颇有名气了。据我后来了解,老许的出名,缘于一次杀狗事件。
那一年,老许他们村子里闹旱灾。
干旱给他们村子带来了灾荒,自然也给狗带来了不幸,狗一条一条地被饿死。村里人像死了亲人似地,流着泪将狗埋了。最后,整个村子只剩一条狗了,那就是村长家的那条狗。
老许杀狗的那个早上,他们村子里许多人都外出讨饭了。只有几个年迈的老人坐在村子的几棵树下玩狼吃娃的游戏。他们一心一意地玩着,专注而又执着。饥肠辘辘的村里人,企图用这种游戏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忘掉饥饿。
老许那个早上起床很晚,他睡眼惺忪地走出屋子的时候,正好有一阵风吹过来,他不由得打了个激灵。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嗅到了一股久违的肉香味,十多岁的老许不由自主地就顺着这股香味走了过去。老许在那时,听见自己的喉咙内像是藏了一只鸽子似地,叫了一声:咕唧。他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又听见喉咙里叫了一声:咕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