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子每天下午都会去打篮球,然后一身臭汗的回到宿舍,一脱鞋子,全宿舍的人都跑光了,直到他把鞋子放到外面走廊里。但是这样引起了宿管阿姨的不满:“谁的臭鞋,怎么扔这儿,不要了丢垃圾桶里啊!”伟子这时会接一句:“还要穿的,不要扔。”宿管阿姨便鄙夷的说:“这么臭,还穿!”
学校希望杯篮球赛,在伟子的带领下,我们班的一群渣居然进了决赛,班主任破天荒的表扬了伟子,要求决赛的时候我们班必须到场加油,要是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到时候给我们好看。决赛我们班被虐的惨不忍睹,真变成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了,得分几乎靠伟子一个人。不得不说,伟子挺帅的,颀长健壮,五官端正,穿着球衣球鞋,带着护腕,还真有那么一股专业范儿。
我们班渣队除伟子以外的四个人,都被对方选手菜出了屎,又是断球,又是盖帽,防守还被别人晃摔,所以最后四个人只要抢到球就传给伟子,伟子那场球手感非常好,命中率极高。每进一个球,我们班在一旁高呼,他自己不动声色,抿嘴笑一下,也不做夸张或者挑衅的动作。对方领队,极尽张扬,每进一个球,就怒吼一声,恨不得围球场跑一圈。就个人能力而言,他是比不过伟子的,伟子技术要比他好,身体要比他壮。
中场休息,伟子坐在地上喝水,我指着球场边一个角落说:“你看那是谁?”
伟子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然后咧着嘴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一拳难敌四手,我们班还是大比分输了。最后几分钟,对方领队防伟子,伟子一个假动作把他晃倒,然后跳投得分,他怒火中烧,再防伟子时,故意一肘击在伟子鼻子上,伟子的鼻血“哗”涌了出来,他不但不上前询问,反而没事一样走开,伟子追上去就是一脚,他一个踉跄,然后两个队的队员涌到一起互殴,被两个班的人拉开。
我跟伟子到医院检查,鼻骨骨裂了,伟子问:“那傻逼是谁?”
“叫陈晨,他爸是什么局局长,挺不好惹的,高年级的都不敢得罪他。”我说。
“傻逼,玩不起别玩,再惹老子,要他好看,管他爸是谁。”伟子说。
我们学校是非重点中学,学生良莠不齐,管理本身也不严格,打架的事时有发生。不学好的学生跟社会上的小混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大致的说,学校的“帮派”分高年级和陈晨两个,大部分约架最后都能不了了之,因为双方扯来扯去会因为一个共同认识的人而握手言和。可如果你谁也不认识,那你很可能会被人搓一顿,原因可能是你走路的姿势,你的发型,甚至你长太高了。学校公示栏三天两头的就会贴上几张某某同学的处分大字报。
希望杯结束后,伟子收到了很多情书。相比起伟子追女生时的含蓄,女生追伟子就要直接主动很多,那些女生大多是亲自把信送到伟子手里,女生泰然无事,伟子倒窘得脸一阵红。我一封一封的看着伟子的情书,看完再联想送信的人,说:这个不错,可以考虑,这个不行,Pass。
伟子在一旁默不做声,面带微笑的在本子上写什么,我问他给谁回信,他还是不做声。等他出了教室,我悄悄的翻开他本子,上面写着:当看见你站在球场边,我感觉自己身体变轻了,那一刻世界是那么美好,我愿意相信你是在看我,并且我愿意为你表演。
隔壁班一个女生追伟子很热烈,早上给伟子买早餐,伟子打篮球她买饮料送到球场。伟子正面拒绝过好几次,那个女生依然锲而不舍,伟子不好意思再说言重的话,就不反对,等于变相默许了那个女生的行为,但女生头一天给他买的东西,伟子第二天会买相同的还回去。
那个女生不错,我知道伟子不答应她是因为暗恋着徐湘涵,但他迟迟不动手去追,我问他缘故,他说徐湘涵那么优秀,那么多人喜欢,他没自信。这句话一下把我难住了,不知道该不该鼓励他,确是这样,追一个比自己优秀很多的人,需要一颗强大的内心,你可能面对嘲讽、不屑、无视,等等。
暗恋就是这么来的,如果你面对的是一个你毫无压力,敢轻易表白的对象,暗恋就无从产生。再者,即使你敢鼓起勇气表白,成功了不说,不成功的话,原先暗恋时那种微妙被破坏,以此产生的尴尬甚至仇恨,远不如默默喜欢着。
追徐湘涵的人很多,其中就包括了陈晨。陈晨这个傻逼追女孩子的方法跟所有人都不一样,他直接是骚扰人家,下课堵,放学堵,死皮赖脸,动手动脚,也没人敢管他,老师都怕他三分。他的这个行为,为日后他挨打埋下了种子。
一天我和伟子路过女生宿舍,徐湘涵正被陈晨堵住了,徐湘涵被逼到墙角,陈晨一只手撑在墙上堵住徐湘涵的去路,徐湘涵表现得就像一只被捉住的无助的小鸟,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徐湘涵眼见就要哭了。我明显感觉到了伟子的愤怒,他攥紧了拳头,我以为他要上前打陈晨,就在身后准备随时拉住他,但是伟子没有,他转身走了。
虽说打篮球那次是伟子吃了亏,伟子眼睛里呛的血一个多月才消,但是陈晨那伙人并不满意,因为伟子在背后踹了他一脚,让他很没面子,所以一直伺机报复伟子,因为我和伟子走得近,他的跟班好几次故意找我茬儿,先撞我再骂我眼瞎,我都忍了。
说说我家,我爸是包工头,到处承包工程,家里条件不错。我爸是典型暴发户性格,咋咋呼呼的,抽好烟,喝好酒,全世界他最有钱一样。一次放假回家,我故意问我爸:“我在学校被人欺负了怎么办?”我爸回答:“打呀,你老子这么多钱不花干啥!”我妈一边埋怨我爸,说没有这么当爹的,一边跟我说:“你去告诉老师啊。”虽然我爸说的是玩笑话,但这句话无形中给陈晨挨打助推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