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在结成婚姻这个大方向上没有太大的分歧,但在电视、冰箱、衣服家具这些细节上却展开了激烈的厮杀,价格表在市场经济的波涛澎湃中,动荡不安地左右晃荡……
一直低着头不言语的花姑娘突然说话了。
“俺啥也不要!只要赶紧把我娶进门!以后好好对待我就行了!”
老爹立刻僵住了,狠狠的眼睛里马上要喷出火来。他看了看花姑娘,最终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在媒人和准姑爷子灿烂的笑容里,花姑娘的脸上有一分凄惨,却又偏偏凄惨得精致。
以后的日子里,跟平常一个样子,在老爹的愤恨下,妈妈不敢像别的当妈的一样,给女儿缝几床喜被。只是更长时间地搂住花姑娘舍不得放手,把十八岁的大姑娘拂弄得像一个小丫头。
可是,临近结婚,事情又出了差头。
媒人上门了,支支吾吾地说出了准姑爷子的疑问。
谁家姑娘结婚不要上点东西?怎么花姑娘一分不要?莫不是不太地道?
话说得很隐讳,但大家都是过来人,哪个听不明白?老爹蹦起来了,舞马长枪地大声咒骂亲家的祖宗八代。骂完后砸过去一句话:黄了!我还不把闺女给你们那个破家了呢?
男方不着急,托人在村子里打听明白了花姑娘的确是冰清玉洁的黄花女后,才拎上两瓶10元钱的酒,破书包里包上几斤猪头肉上门请罪了。
几杯酒下肚,老丈人的脸色变得和蔼慈祥了。两个人“爸啊孩子啊”一顿推杯换盏,当真是亲如一家。
一脸清白的花姑娘静静地坐在窗子变,摆弄着衣服下摆,既不看她爹,也不看他的男人!出神地想着什么!
男人疼媳妇阿!张张罗罗地把个新房布置得像模像样。办事前又特意赶过来,给花姑娘捎来一身红衣服。
花姑娘叫男人背过身去,就在自己的小屋里换了衣服。她脱得很快,穿得很慢,慢得男人急心急肺地激动。终于,花姑娘的声音传过来:
“柱子,你转过身来吧!”
男人刚转过身,一道鲜艳的红便扑进怀中。花姑娘紧紧地抱住他放声大哭起来。
凄凄惨惨的暮风在窗外哽哽咽咽,男人心疼地抚摸着女人的秀发,心里却感觉不过半分忧伤。只是很柔软地被女人的身体陶醉了,渐渐激动起来。
花姑娘从男人怀中抬起头来:
“柱子,我求你一件事!”
“什么?花儿?”
“我要你吹着喇叭迎我进门!我心里难受啊!这一辈子,你就让我显摆一回吧!”
……
晚春季节的一个清晨,从山里出来二十几个人。他们驾着马车来到花姑娘的家门口,还没等娘家人迎出来,一曲清脆悠扬的“百鸟朝凤”就响了起来。
在村子人的注目中,花姑娘一身红装被两个女孩扶了出来来,按照规矩对着家门干哭了两声后走到新郎官的面前。
“花儿,我接你回家来了!以后谁都不会欺负你了!”男人说。
“哇——”
花姑娘真的哭嚎了起来……
大家都好像想到了什么,都默然不动了。
天地间只剩下唢呐还在喜气洋洋的翔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