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好了之后,宋父问:“你们满意吗?不满意的话现在提出来,以后别在背后说我这做父亲的不公平。”
屋里的气氛变的有些紧张和尴尬,必竟是一家人在闹分家。文革让巧珍看了看分家清单,看后,巧珍说:“爸,分这么多够了,我很满意。”对这份分家清单,巧珍是无可挑剔。公公婆婆只给自己留了一间屋,一口灶,五百斤粮,五斤油,等生活必须品。其它的家财全归文革和巧珍新立的家。最后,宋父又补充说:“反正等我和你妈死了之后,这家全部都是你的了。”
宋文革看到母亲的眼里有一种淡淡的忧伤,但更多的是无奈。他不得不接受分家的现实。分,“两家”勉强都好,不分,巧珍也会吵的家无宁日。
巧珍的心愿终于了了。开始几天,她感觉一家三口过日子,真的挺新鲜,充分享受到了生活的“自由”和快乐。她现在只要伺候好丈夫,养好儿子,可以不管公婆吃没吃饭,洗没洗衣。巧珍想,怪不得垸里这么多媳妇吵着要分家。
宋文革在村里承包了几亩地,以前和巧珍每天早出晚归,儿子朝阳就由父母带着。可现在分家了,巧珍说过,不会让公婆带朝阳,不给他们添麻烦。可朝阳小,没有一个人看着,还真是不行。这不,巧珍把儿子带到地里,刚才差点从堤岸上摔下来。文革反应的快,才捡回儿子一命。
文革和巧珍大吵了一回。文革埋怨巧珍不该提出分家,如今儿子也没人带。巧珍埋怨婆婆,说婆婆无情,自己的孙子都不带。文革说,能怨的了母亲吗?文革还说,如果儿子再出什么事,他就拿巧珍拭问。
分家后,有什么事,碍于面子,巧珍很难跟公婆开口。她真的以为,既然分家,虽然还从同一个大门进出,但就是两家人,什么都得算的清清楚楚。你借我家一勺油,一碗米,就得还我一勺油,一碗米。但在宋父母眼里,家虽然分开了,可必竟还是一家人,儿子是自己的,孙子是自己的,儿媳也不能例外。女儿带回来什么好吃的,或他老俩口炖点肉,都不忘叫上文革家三口。每次叫,巧珍就是不去,让文革和儿子去。但儿子和文革去了之后,她一个人守着空灶,心里又有一种失落感。有时,她还偷偷的窥探隔着门窗的另一个“家”。
和公公婆婆在一起时,其实巧珍也没吃什么大苦头,甚至感觉比现在要轻松。宋父母虽然年纪大点,但带带孙子,做做饭还是可以的。以前,她和文革从地里回来,就有热气腾腾的饭菜等着。如今再苦再累,还要自己动手。因此她整个人像憔悴了许多。
虽然儿媳固执的要分家,但婆婆还是心痛儿媳的。宋母对巧珍说:“你要是放心的话,朝阳就让我带吧。”巧珍放不下面子,说:“不用,我和文革能行。”第二天,巧珍和文革要去地里,朝阳要跟着去。巧珍轻声说:“儿子,今天奶奶走人家,你去跟着。”没想到三岁的儿子说:“妈妈,你不是不要奶奶了吗?”听这话,巧珍心里又是一震。她想,这话肯定是婆婆教的。
在地里,文革试探着问巧珍:“分家的感觉怎样?”巧珍故作坚强的回答:“挺好的啊。”可眼里分明掩饰着什么。宋母征求老头子的意见说:“让巧珍与我们和家吧。”宋父就笑笑说:“让文革和巧珍尝一下生活的酸甜苦辣也好,这样他们更懂得人情世故。”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虽然巧珍和文革很努力的经营生活,可现实就是现实。日子并没有巧珍想象的那样甜美,甚至有些捉襟见肘。以前家里一些琐事,她从不过问。比如东家有人结婚要送礼,西家死了人要去帮忙,都是婆婆的事。可如今她“自立门户”,就不得不考虑到这些。
让巧珍更过意不去的是婆婆,虽然分家,但婆婆对她比以前更好。有好吃的,叫巧珍去,巧珍不去,她就瞒着老头子盛给巧珍。开始,巧珍无所谓,认为婆婆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可天长日久,她那一刻固执的心也开始慢慢的融化。
文革到地里干活去了,巧珍在前屋,婆婆和儿子朝阳在后屋。听到儿子哈哈的笑声,巧珍又忍不住耳朵贴着窗户,听“他家”的动静。
儿子:奶奶,你真的不怪妈妈吗?
婆婆:怎么会呢?我们是一家人,永远都是一家人。
儿子:奶奶,你真好,等我长大了,再不让你和爷爷单独生活。如果妈妈不答应,我也和她分开过。
巧珍不想再听“他家”的动静了,她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