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大脚婶,快要没戏的化南又来了精神:“你妈的扫床歌唱得太棒了,这可是咱茄庄的一大文化遗产,要是在县城说不定会被政府当成项目保护起来。”化南一嘴名词,处处想显示自己的博闻多见。他见小莎还是没啥反应,又说:“玉柱那个王八羔,仗着他是高干子弟,胎毛还没干哩就敢骂大脚婶,我真想揍他个满脸彩!”这时小莎开口了,却似一根棒槌杵了过来:“你咋不动手呢?他骂我妈的时候不是紧挨着你吗?你咋不动手呢?”
这回化南彻底崩溃了,一下子卡了壳。
更糟糕的事却在后头,小莎抬手看看表,说时间到了,然后抬腿就走。化南傻了,忙乎了半天还是热脸遇着个冷屁股,又是没戏。眼看着小莎推开风门左腿己抬到了门槛外,化南急了,崩了一句话:“那三个女娃听窗的事我还没说呢。”
“你爱说不说吧。”小莎右腿也跟着左腿出了门。
化南真是急了,“那三个女娃中间有个可是咱茄庄脸皮最薄的,一见男娃脸就红!”
这回小莎停了下来,化南仿佛找见了一线希望。小莎扭头瞪着他,“你胡扯啥呢?既然是脸皮最薄的女娃,咋又可能去听窗呢?”
“嗨,真是人不可貌相呀。也真应了老辈人的那句话,会叫的狗不咬人,不叫的狗才咬人呢!”化南想都没想冲口而出。
小莎一听,急得眼眶里一下子蓄满了潮润,“你,你,你血口喷人!”
化南豁出去了,“我又没说是你,你急个啥!”
“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吭你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吭你了。”小莎一连说了两遍,推起自行车就走。化南一见,啥也顾不得了,“就是你,怕说也是你!”
小莎又不走了,扎好车回来,点着化南的鼻子教训化南:“你说是我就是我了?证据呢?你要是拿不出证据,我还能去法庭告你破坏我的名声呢。”其实小莎一进门就想好了这句话,只是化南一直没提这事,提这事又没点透。小莎心里很得意,那天晚上又没什么证据,她今天就得厉害点,一回就把化南的嘴封死。
“证据?没证据我敢胡说?”提到证据,化南一副气哼哼的样子,他跑进里间拎出了那台摄像机,“啪”地往方桌上一放,“证据,这就是证据。”
小莎一看乐了,她可不怕化南的摄像机。上回化南扛了他表哥的这个摄像机,说是要给小莎拍个MTV,村里村外地忙活,十冬腊月的,让小莎换了几回衣裳。穿连衣裙那一骨碌,把小莎也冻感冒了,后来,输了几瓶青霉素双黄连才停住了打喷嚏。可后来却迟迟不见化南把刻录好的光盘送她,化南还老是躲她,终于把化南逮住了,化南才承认是自己技术不好,拍了半天回去一看带上啥也没有。今天化南又搬出摄像机,小莎就笑了,像上次一样笑话他:“大炮,你这个吹牛不报税的大炮,别以为拿个破机器就把我吓住了,没准人家小东的婚礼你也是哄人家的吧?”
化南不在乎小莎的数落,“呗”一下打开了机器,又摁下播放键,显示屏上开始有了动静。“看吧,看看这三个女娃都是谁!”化南说罢就拢了手站到一边,还轻轻吹起了口哨。
小莎不信显示屏会有啥内容,她忍不住扭过脸,头却一下子大了起来。一架梯子,梯子上有一个女娃,正慌慌张张地往下跳,差点把梯子带翻……最可气的是,女娃在梯子上只待了一会儿,镜头里却有一个脸部特写!
摄像机还在咝咝响着,小莎的眼眶却红了,泪水扑嗒扑嗒掉下来。她双手捂住脸,两脚交替不停地跺着地面,“你欺负人,你欺负人,人家可是个正经人呢!”
化南慌了,他本不想拿出来的,硬是逼到了这一步,却没想把小莎弄哭了。他“啪”一下关了机,从里面把带子取出来,“小莎小莎你别哭,我把带子毁了还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