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和叶可晴举办了婚礼,我心里总是过意不去,像偷了老顾什么东西似的,在他结婚前夜我曾经认真的劝过他,一块嚼过的口香糖还能嚼出什么味来?老顾也不和我发火,好像一夜之间参透了世间真谛的高僧,笑呵呵的反问我:“那你说女人和爱情该是什么味道?王兄,任何山珍海味吃多了都是味同嚼蜡,爱情本来就是一剂调味品,而我们却一直错误的把爱情当饭吃。”
我说既然是调味品,你就打算一直只吃酱油?
老顾:“山西人就爱吃醋,河南人喜欢吃大葱,本来每个人的口味就不同,但是人就得吃饭,不吃就会饿死。爱情如果是调味品,那么婚姻就是饭。”
我对老顾真是刮目相看,不过数日而已,对爱情和婚姻就有如此深刻的见解。我只好说实话,还是不好意思面对你们两口子。老顾说过去的事情就别想了,想多了只会头疼,你以为我心里不介意吗?可是我介意又有怎么样?过去的就是历史,历史是无法改变的。
我说:“他妈的我说不过你,就是有点尴尬而已。”
老顾抽着烟,“我给你讲个哲理故事吧,前两天刚从书上看的。一个老和尚带着徒弟下山去卖盘子,小和尚在路上不小心,挑着的盘子摔碎一个,于是心里总惦记着,不停回头去看,可老和尚却一路向前,小和尚就问师父为什么不关心摔碎的盘子,老和尚说盘子已经碎了,我再回头能有什么用?”
我笑了,“你从《知音》上看的吧?标题是不是《我那可怜的盘子啊,为什么碎的偏是你》……”
老顾说你丫的就会贫嘴,你自己还不一样,既然那么爱宁萌就把她抢过来了。
我说我何尝不想,可现实残酷的让你束手无策,不过,我肯定会让宁萌幸福的。说到此处我无比忧伤,为什么相爱的人总是不能在一起?
我接着问老顾,明天就结婚了,要不要兄弟今晚带你去吃顿“最后的晚餐”?
老顾深沉地望着我,说:“我对女人早玩腻了,如果你真的够兄弟,把你的菊花借我享受一下行吗?”
我深受震惊,心中对老顾的口味表示强烈鄙视,我宁愿被凤姐强暴,也不愿隔江犹唱后庭开花。老顾哈哈浪笑起来,“看把小样儿你吓的,哥的性取向很正常!”
老顾的婚礼很简单,凭他现在的身份若想搞排场,肯定能引起轰动,但这王八仿佛真的看破红尘了,就请了两桌最好的朋友和同事。他和叶可晴穿着情侣装,幸福的坐在一起你侬我侬的,看的我一阵羡慕忌妒恨,什么时候我也可以和宁萌这样?老顾携手叶可晴向我敬酒,我发自肺腑的祝他们幸福长久白头到老,他们两个都笑的像花儿一样,叶可晴说:“还得感谢你呢!”
我和老顾相视会心一笑,干了一杯。一桌普普通通的酒菜,吃的其乐融融,我反思是不是从前自己的追求错了?宝马香车美女别墅纵然令人向往,而且似乎也成了现代人的共同价值目标,和自己相爱的人过着普通的生活反而被人们冷落甚至唾弃。也许在当前经济社会之下,我们最无法接受的成功就是平平淡的生活。当我经历了人生最初的艰辛以及后来商场上的尔虞我诈,看透了女人的虚伪以及爱情的势利之后,能遇上宁萌这样的姑娘,我想真是三生有幸。混迹于深圳的人大多对感情都有着深刻的体会,在这样一个金钱至上的都市,没有什么东西比爱情还奢侈,而我就像中了五百万彩票,除了珍惜,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去回报宁萌的爱情。尤其是人到中年,渐渐的累了,人生越走越远以至于都快忘记了当初为什么要出发。我开始渴望那种温馨的家庭生活,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有可口的饭菜,每天出门时有爱人甜蜜的一吻……
可是,我无法做到,仅仅是因为我无法与现实抗衡,我不够强大,弱小的如同一只蚂蚁,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躺在别人的怀抱,被一个皮肤松弛的老男人压在身下,我的心疼是他的快乐,我他妈的心如刀割,我是真的为你哭了,你也真的没法随我走了……(操,学友的歌词还真不错)如果先前我还怀疑对宁萌的爱,但现在我可以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爱宁萌,不像老鼠爱大米也不像流氓爱妓女,就像我要吃饭一样,是的,就是这样,我不能不吃饭。虽然我以前吃过很多烂饭,上过很多女人,但我依然有爱的权力,上帝会宽恕我的,不是吗?
我约了陈妙虹见面,我打算同意她的要求,娶她。很多人看到这里都会骂王元,你他妈的傻逼了?刚在教堂和宁萌结婚,又要娶陈妙虹?我想解释一下,教堂结婚都是老外的玩意儿,咱们社会主义政府不承认,只有九块钱带钢印的结婚证才是唯一证书。当然我很感谢宁萌在教堂里嫁给了我,而在我心底,她永远是我唯一的新娘。
陈妙虹永远是那么高傲的姿态,她坐在柔软的沙发里,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同意的。”
我问为什么?
陈妙虹:“因为你是一个聪明人,你知道你娶了我,有多少好处。”
我说:“对不起,这个问题我真的还没有考虑过,只是我目前很需要钱。”
陈妙虹:“你需要多少?”
我说:“两百万。”
陈妙虹:“对我来说,不算多,但你知道两百万如果在酒店,能找多少鸭吗?”
我笑了,“我没算过,但如果你把我当鸭看,我也没有意见。莎士比亚说过就算年轻的天使在街上叫卖贞洁,我也不愿意把灵魂贱卖。”
陈妙虹瞪大双眼看着我,不得不承认,她很有姿色,“没看出来你还知道莎士比亚,难道你的灵魂很高尚?一个道德模范会玩一夜情吗?”
我无言以对,从来我都讨厌强势的女人,像陈妙虹这种娇生惯养的公主,我知道她从来都不会把男人放在眼里。但我已经别无选择,我需要钱,懂吗?
陈妙虹咄咄逼人道:“其实你这不算贱卖了,两百万,你可以当深圳鸭王了。”
我点上一支烟,说:“你不用再讽刺侮辱我了,告诉我答案吧。”
陈妙虹伸出右手和我握手,说:“成交。但是要有几个条件,一,我们只是表面夫妻而已;二,要做婚前财产公证;三,互不干涉对方自由……其它的我想好再告诉你。”
我不耐烦的说:“行了,行了,反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还能有什么意见?”
“给我个帐户,两百万明天到帐。”陈妙虹很轻松地说。
我把自己的帐户写在纸上递给她,她装进包里,又扔给我一把车钥匙,“看到外面那辆奔弛没?黑色的,我不喜欢那颜色,以后给你开。”
我内心自卑的无底自容,人家仅仅不喜欢黑色就可以把一辆奔弛轻易送人,就像一个暴发户对一个饿的将死的乞丐说他不喜欢吃肉,这他妈的是炫耀还是欠揍?
我开着奔弛行驶在深圳宽阔的马路上,感觉生活是如此荒诞无稽,我的帐户里还躺着两百万,一夜之间我变成了百万富翁,虽然我知道百万富翁对深圳那些有钱的农民来讲完全就是小儿科,可对我却是无比沉重,我将自己的后半生卖了两百万,我不知道是赚还是赔,但我知道宁萌从此可以脱离苦海。我该如何面对宁萌?我能亲口告诉她这个残酷的事实吗?她为了深爱的母亲做了别人的二奶,我为了深爱的她,成了别人的丈夫,这他妈的都什么事儿?我能告诉她,为了爱你,我只能与别人结婚,能吗?我不能!
我找到了包养宁萌的那个香港老男人,把银行卡放在了他面前,我说:“这里面有两百万,一百万给你,一百万你想办法给宁萌,我只要求你对宁萌放手,别问我该怎么做,凭你的智商,肯定会做的很完美。”
老男人不解地看着我,“你真的那么爱宁萌?”
我勿庸置疑点点头。
老男人说:“或许这世上还有真爱,但我不相信了,不相信了。宁萌的事我可以答应你,若是我没猜错,你这两百万来路肯定不正,你怎么面对宁萌?”
我仰起头,控制住心中的悲伤,“还能怎么面对?我只能伤害她,让她恨我,忘记我。”
老男人破天荒友好地扔给我一支雪茄,说:“年轻人挺有种,有我当年的风采,老夫自愧不如啊。”
我说你他妈的别自夸了,不要脸的人我见多了,你这样的还是头一回见。老男人也不生气,说以后王先生来吃饭,只要报名字就免费,怎么样?
我说你饭店的鱼很难吃,最好换个厨师。当然,记得答应我的事一定要办到。说完我转身出了他的办公室,一身轻松,就像缠在身上厚厚的茧剥离了,可是我变不成美丽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