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公主上下打量着安石。她真是有一双小眼睛,小到安石无力分辨她眼中是否真的暗藏着某种抑郁。公主的脸贴得很近的时候,安石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羞赧地移开目光,象征着某种意义上的败北:在面对公主这张典雅的脸蛋时,擅长幽默的“能工巧匠”安石突然失语。
“你是来讲笑话的?”公主问安石,她的声音轻柔得像天鹅的绒毛。
“是的,”安石点了点头,他站起来微欠着身子,“很荣幸见到您!公主殿下!”他的声音在微微发抖,“我叫安石!”
“嗯!”公主坐下来,她双手托腮,出神望着门外的花圃,“你讲吧!”阳光无声照着花圃里锦簇的花团。
八、
二叔开始说话的时候,盛楠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笑意,她热情地为二叔斟了一杯酒。我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之前都是盛楠的男友在说话,这个刚入社会的男人用蹩脚的口吻对我们说着蹩脚的笑话,努力想把气氛暖起来。奈何二叔只顾闷头喝酒,板着脸一言不发。我夹在两人中间,沉默也不是,笑也不是。
现在,大家都松了口气。
二叔开始说盛楠小时候的事,说她那时候穿碎花小粉裙,头上扎俩小辫,像小仙女;再有二婶因病撒手人寰,他抱着小盛楠从天黑哭到天亮,两人眼泡都肿得像拳头,说到这里,二叔象征性地晃了晃自己的拳头;还有他带小盛楠去学校报到,两人走在又瘦又长的河堤上,夕阳衔山,晚烟萦树,小盛楠跟在他屁股后面,影子一直拖到他脚底下,弄得他不好下脚,生怕踩疼了小盛楠的影子,无奈步子迈得大些,可小盛楠哪,就像跟屁虫跟得紧紧的……二叔说到这里,声音哽咽了,他“咕噜”灌下一杯酒,“如今哪,‘跟屁虫’不跟我,她随你啦!”二叔看着盛楠的男友,眼里泛着泪花,“你要好好待她!”
九、
安石一言不发,他觉得自己的笑话既苍白又无聊。
“墙上的画都是我画的!”公主看着安石,她手里拿着画笔,画布早已挂好。安石放弃讲笑话的时候,公主便开始张罗自己的画具。
“嗯,真好看!”安石找不到别的形容词。
“谢谢!”公主温婉一笑,“猜猜看画的是什么?”她指着安石背后的那一幅。
“小狗?”安石扭过头,端详了一会儿。
“不是!”
“那是……是小马?”安石用试探的口吻。
“也不是!”公主佯作愠怒,“你呀真是够笨的!”
安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画的明明是花啊!”公主手指指向门外。
安石顺着她的手指望出去,阳光无声照着花圃里锦簇的花团,花朵轻吐芬芳。
十、
我一次见到二叔絮絮叨叨那么多话。
十一、
安石好像已经忘了他的幽默,现在,他与我们一样笨拙。
十二、
世间,多话的、寡言的大概只有“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