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尔烟,一种轻柔的细长的白色的烟。我常常在太阳快落下去时抽,身边会有格桑的马头琴拉起。
很多人不适应我的说话方式,我说话很直接,已经带了新疆的方言,而且我很男性化,和老总嚷过几次。他们说我,北方人总是这样野蛮,没有足够的优雅。
我吃不惯上海菜,闻不惯上海的味道,两个月后,我形销骨立,和母亲一样,我那样怀念起新疆来。
3
格桑的短信每天都来。
他问,身体如何?吃得好吗?自己珍重。事无巨细,他总是一一问起,有一天我去南京路,有一个地摊算命的人拦住我:“姑娘,你脸上有桃花。”
我说:“哪里有桃花,我正失恋。”
“不,”他说,“一个爱你的人正在身边,你要珍惜,他才是你命里的人。”
我不信格桑是我的新爱情,我去看许文松的同事,他的同事,亦是我们的同学,曾见证过我们的爱情历程。
那个男子看到我,笑着说:“你变得又黑又瘦,怪不得许文松不再爱你,怪不得人家两年前就离开了。”两年前?我听得糊涂,许文松不是3个月前才去的柏林吗?何况,他总有东西寄给我,还有信。
他亦听得糊涂,说:“不可能,我亲自到虹桥机场送的他。那个女人,比他老,而且难看,许文松不过是利用人家而已,估计到德国就散了伙。我没想到,许文松是这样有心计的男子。”
我不肯相信是这样的情况,因为明明他每周必给我寄东西。
一个闪念,我惊住,难道是格桑吗?
回去看那两年前的邮包与3年前的邮包,果然字迹有出入,只是我太粗心,何况,卫生棉是两年前开始寄的,而许文松3年前寄给我的东西,无非是些便宜而零碎的街头小货,后来以为他赚钱多了,买了那么贵重的东西给我。
我打电话给格桑,他的声音有些许颤抖。
“是你吗?”我说,“是你寄的,对吗?”
原来,他姑妈家在上海,是他把钱寄给姑妈,托姑妈买了东西寄给我,那些温婉的东西原本是出自于一个上海女人之手。
那些信,是他写好寄给姑妈的,他怕我在许文松走后伤心欲绝,才上演了这样动人的一幕。
“你呀!”我说。
至于南京路,也是他找人拦住我,我们是前后脚到达上海,他说,离开我的日子,就像鱼离了水,树离了阳光。
这个男子,一个小时后出现。在我面前,搓着手,他说:“我任打也任罚,只要你高兴。”
“那你为了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他看着我,低下头,他的脸红了,我看着面前这个羞涩的男子,忽然想流眼泪,我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他怕我难过,怕我出事,怕我一个人生活不下去,他担心我,想念我,为我做了那么多事。
可他不肯说爱我,不肯用眼睛看着我,他只是默默守在一边,然后就那样陪伴着我。
如果说男人是树,那么许文松是一棵梧桐,看着那样英俊挺拔,可却做不成木材,而格桑是一棵上好的楠木,一辈子不会腐烂不会坏。
“抬起头来。”我对他说。
他抬起头,我看到他眼中有泪,这两年,他为我花了多少钱?我总以为是在上海大公司做白领的许文松为我做的一切,却原来是在大漠的他所为!
“你爱我吗?”我问。
他点头。
“多久?”
“从一看到。”他答。
“为什么不说?”
“等待你,等待爱。”他答。
我伸出手给他,他握住,他的手心有汗,凉的汗水,一滴滴浸润着我,我的眼泪落下来:“亲爱的,请带我回新疆。”
是的,我爱上了新疆,爱上了这个腼腆的男子。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离开新疆这么惆怅,终于知道为什么上海的空气不适合我,原来,我的爱情,它在新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