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陈安笙,就法律范围而言,是我的先生,就道德层面而言,他和我没有任何特别的关系,连朋友都不算。
出于某些特殊目的,我们在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前提下匆匆领了证。他厌倦了和不感兴趣的人相亲,面对婚姻不敢束缚,而我为了还清一笔不小的债务,面对债务保全性命,双方各取所需,倒也无何不妥。欠他的钱我已分期还了一大半,虽然他本人从不接受也不稀罕这几千几百的,但我总有各种办法把这些鸡毛蒜皮的钞票强制性地塞进他的腰包。我不喜欢亏欠别人的感觉,那样总会让我觉得自己卑微。
我们结婚三年,整个过程非常低调,出于保护隐私,于是并没有曝光给媒体。也就当时为了掩人耳目,煞有介事地同『居』过一个月,之后自然就各过各的,几乎没有过多交集,就算见面也是出于一些不可避免的客观原因,带着公式化的生硬。而今天我再次见到他,实在有些惊讶。至此,他因为出国洽谈商务,已与我大半年没见过了。
然而重逢的场景,我还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他西装革履,而我一身邋遢,站在他面前,只剩下丑陋的卑微。
“来多久了?”我自然地将垂在脸颊两侧依旧湿漉漉的头发安静地拢回耳后,从湿透了的皮包里摸出钥匙开了门。
“不久,两个小时而已。”陈安笙的眼神从别处渐渐聚焦过来。
“来者皆是客,不介意的话,进来坐坐吧。”我拿钥匙开门的手腕顿了一下,保持着礼貌又疏离的姿势。
陈安笙看我的眼神里有了薄薄的愠色,但他不吭声,我也不予理睬,自顾自将手里的高跟鞋放进鞋柜,去卧室里洗了脚,拖沓着一双人字拖出来,陈安笙依然站在门边,保持着最初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