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方山地贫瘠,没有水。人畜饮的都是村头的一个水塘,那是下雨天积的水,粘粘的,稠稠的,上面飘着墨绿墨绿的浮萍之类的。何韵的家是两间青砖白瓦房,哥哥嫂子侄子侄女加上何韵爸妈都住在这两间房里。
当杨学武把车停在她家屋前的晒场时,何韵妈正蹲在门前拿着刀削红薯皮,两手冻得通红,看到何韵时,她半天没认出来,直到何韵走到她面前喊她一声“妈”,这才翻着一双浑浊的青光眼怀疑地问:“是韵子?你……你怎么这么大肚子了啊?”
何韵红着眼睛没说话,她轻轻拿下母亲手中的刀,说:“妈,天这么冷,怎么不进屋里削啊?”
屋子里两个侄子侄女早围了出来,跟在何韵屁股后面叫姑姑,何韵的嫂子大概是刚吃了一个洋芋,嘴唇乌黑乌黑的,看着西装革履的杨学武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拘谨的两手不知道放哪儿好,她忙着给他们端出一条凳子,杨学武看到那凳子上有一泡热气腾腾的鸡屎,嫂子顺着他的目光也注意到了,慌得用手掌一把抹掉,看得杨学武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