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钟情
2000年7月16日,我第一次到武汉,是为了见网友楚泽。
那一次,我们一行四个女孩一下火车,呼机就响个不停。正当我们手忙脚乱地翻看呼机信息时,猛地有七八个男孩子“齐刷刷”地站成一排,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我还没明白
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只见一个男孩走到我面前,笑眯眯地说:“我感觉就是你!”
我抬起头,不禁愣住了:他长得真帅!虽然是面带微笑与我说话,而眉眼间流露的忧郁足以令所有的女孩子的心为之一动!
顾菲停了下来,低头思索该如何形容楚泽。过了一会儿,她兴奋地说:“对了!他就像F4里的花泽类!”
这时,我也知道他就是我的网友--楚泽。后来,楚泽告诉我,为了迎接我的到来,他和他的朋友特地凑了一笔钱,希望可以带我到武汉好好逛逛。那一刻,我真为自己感到幸运:上天不仅派来了一个这么帅气的男孩,还赐予了他细心、体贴。人家都说网友是见光死,从他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我们俩是一见钟情。
我在武汉前前后后一共玩了8天,回到老家后,我就向父母宣布,将来我一定要去武汉工作。我的家庭条件不错,父母向来忙自己的生意,很少过问我的生活,因此,他们一直对我心怀内疚,不管我提什么要求,他们都尽全力满足。不过,这次他们提出,希望我能先就读武汉的一所高校,以便将来留在武汉。
于是,我和楚泽开始了两地相思的生活。楚泽当时没有工作,每天只有10元的零花钱。我不忍心让他掏钱,每天都主动给他打电话,基本上每天的电话费都要花近30元。2001年3月,我实在忍受不了相思的煎熬,借口要上补习班,带了5000元来到武汉与楚泽会合。
然而,欢乐没维持多久,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而此时楚泽的懦弱与无能暴露无遗。
刚开始听说我怀孕了,楚泽轻描淡写地说,要将孩子拿掉。他还找了一个学妇科的朋友帮忙,没想到,这个朋友是个骗子,他将我们的钱骗走后,人就不见了。
也许是为了安慰我,也许是无知,楚泽不慌不忙地说,现在不拿掉孩子不要紧,将来一样可以拿掉。他准备一边找出他的朋友,一边让我向家里要钱,以备不时之需。
我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情,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的生活好像翻了个面,似乎再也难以拥有同龄人的笑声。我不敢向家里要钱,怕他们知道后会骂死我。我只得让楚泽想办法。
这个错误的决定,让我过了一段人间地狱般的生活。
楚泽将我安顿在汉口台北路一个婆婆家里,当时说好了一个月四百元,包吃住。可是我们的钱被人骗走了,无钱付房租,我只能听着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声音,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吃饭。要知道,我以前可是过着公主般的生活啊!5岁时,父母就买了架钢琴发掘我的音乐天赋。我手上从来没缺过钱,可现在,我却不得不体验挨饿的滋味。
楚泽每天只有10元的零花钱,花5元买包烟,再花2元给我买包子、馒头之类的面食。我一天的生活就靠这些面食维持,根本不够一个孕妇的营养。而且,我们租的房子连玻璃也是破的,夏天还好说,一到冬天,冷风往里面直灌,而楚泽却不敢悄悄地拿出家里的被子给我盖,我只有将所有的衣服全往自己身上堆。
最让我不好想的是,楚泽无论多晚都要回家,他说如果他不回家,连第二天的10元零花钱都拿不到。每晚,我躺在那个空荡荡、毫无生气的房子里,听着外面刮着呼啸的北风,心里别提有多害怕。想到娇生惯养的我如今呆在武汉,不仅要忍饥挨饿,自己动手做家务事,还要承受心理折磨,我真后悔,当时一时冲动,种下了苦果。
未婚妈妈
转眼到了2002年春节,这期间,我与父母联系的唯一方式是通信,告知他们我正在学校补习,请勿担忧。父母才放下心来,又给我寄了3000元。可这些钱只在我的手中打了个转,就被楚泽的朋友骗走了。而我的肚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危险,因此我非常希望楚泽能陪我过春节,以免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屋里。可楚泽依然面露难色地说,我和他的事情,他家里人还不知道,他不方便带着挺着肚子的我回家过年。
看他为难的样子,我也不想勉强他,便一个人来到网吧上通宵网。网吧管理员觉得我很可怜,特地让出一间房让我休息。我躺在房间里的一刹那,眼泪夺眶而出:连陌生人都觉得我不容易,可怜我,为什么楚泽就忍心让我一个人呆在屋里呢?
2月16日是楚泽的生日,那天他父母给了他200元,他兴奋地带着我去宾馆开房,准备庆祝一番。
到了下午3时许,我被阵痛惊醒。恰好这时楚泽出去上网了。我一个人痛得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安静下来。到了6时多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像要解大手一样,便来到洗手间。正好洗手间里有一个大嫂在做清洁。她看到我起身时像要晕倒一样,连忙扶住我。见我情形不对,马上问:“你是不是要生了?”
我当时痛得说不出话来,大嫂连忙叫了救护车将我送到医院。我还来不及进产房,我的女儿就生出来了。
后来我听说,晚上7时,楚泽还兴冲冲地端着一碗粉和零食走进了房间。没想到,我却已经去了医院。他被宾馆的大嫂带到医院,医生让他交住院费,他隔着玻璃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后,马上冲到骗我们钱的朋友家里去了。这次,他朋友没有赖账,四处借了1000元,给我们救急。
我们未婚生子的消息一传出去,我的病床旁就来了许多求子的人。等到我快出院时,我的病床边都围满了人,他们七嘴八舌地要我把孩子给他们。后来,我经过挑选,给了一个老师。
在把孩子给出的一瞬间,我的心突然痛了起来。虽然我年纪小,可是母子连心,想到从今往后我再也见不到这个孩子,我的心就像被剜去了一块似地生痛。当时,我几乎就不想把孩子给别人了。可是不给又有什么办法?
那老师看着我可怜,非塞给我5000元的补偿费。我坚决不肯收这钱。因为我不是卖孩子,只是暂时没有能力抚养她而已。将来等我在武汉站稳脚跟后,我一定会去找她。于是,我牢牢地记住了这个老师的名字。
直到我生了孩子,楚泽才把我们的事告诉他的家人。可惜,他的家人根本不来看我,只给了楚泽2000元,让他自己了结此事。
就这样,我带着疲惫的身躯和受伤的灵魂回到了老家。
“你的父母难道没看出你的变化吗?换句话说,他们对你失踪了一年,没有产生过怀疑?”我忍不住追问。
说来也巧,那时我们家的生意面临着重新洗牌。他们根本顾不上管我。再加上我从小就表现得很乖,他们对我说补习的事,一直没有产生怀疑。只有我妈,抓住我的手,心疼地问:“你为什么变得这么瘦了?”然后拼命地替我补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