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去当兵了。空军,飞行员,很遥远了,很没边没际了,抓不住了,他要飞了。
我再也不能刻意绕到他的班级假装上厕所去看他了,我再也不能拾他扔的那些没用的笔记本和洗发液了,再也不能跟在他自行车后面看他了……知道这个消息时,我跑到校外的杨树林里放声大哭,撕心裂肺地哭,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是又不能说,我和谁去说呢?
太阳明晃晃的,热,干,空气中传来蝉鸣,无边无际地放大着这种空洞和虚无。我逃课了,决定去看他。
他在很远的小镇上。
可我仍然决定去看他。
这是个大胆而放肆的决定,之前他并不认识我,或者说认识,但我们之间半句话也没有说过。
我为这个决定开始心跳,这种心跳只有我知道有多快,太快了,快得难以承受了,快得让我着迷。
此后,此生,我再也没有过那样的心跳。那于17岁而言,是庞大而隆重的决定,我那时并不知道,一切都是这样稍纵即逝,连那心跳,都是最珍贵最难得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