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掏出手机,盯着手机上的短信记录看了半天。最终一狠心直接给人事娘们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半天她才接,接通之后问我干嘛,我僵硬的笑笑,问她今天一整天都忙什么呢,也不发个微信。
她没好气的说你管我,我又不是你老婆。
被她揶揄我也不能还嘴,在电话里沉默半分钟后,她问我还有什么事吗,没有就挂了。我一着急,什么也顾不上,直接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给孙雪做羊水穿刺了。”
听我这么说,人事娘们明显一怔,旋即暴怒道:“是孙雪那碧池告诉你的?”
我赶紧说:“没有,是我感觉你不对劲,在谷歌上查了一下,自己知道的。”
“哦。”人事娘们淡淡的哦了一声,然后我舔了舔嘴唇,声音颤抖着问:“鉴定结果怎么样?”
电话里死一般的沉寂三分多钟,然后人事娘们才说:“特征吻合,她怀的的确是你的孩子。”记鸟见号。
亲自从人事娘们嘴里听到这话,我坐在椅子上,半边身子都是麻的。
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完蛋了。孙雪竟然怀了我的孩子,我和陈白露的婚姻要彻底完蛋了。
电话那端的人事娘们仿佛知道我此时的反应,她声音平淡的说:“你先别着急,我正在说服孙雪将孩子打了。”
听人事娘们这么说,我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立即说:“对,赶紧让她将孩子打了,如果她将孩子打了,我给她五十万,不,一百万!”
人事娘们答应下来,然后又安抚我两句,才挂断电话。
而我则一惊一乍的坐在大班台后面,面如土色。
事情的转折来的太快,我原以为需要等待孙雪将孩子生下来才知道她怀的到底是谁的种,结果没想到一个羊水穿刺,直接让我心惊胆战,更让我起了将这个属于我的孩子扼杀在娘胎里的歹毒想法。
我坐在那里久久没有反应过来,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手机里传来铃声,是陈白露打过来的。我颤抖着将电话接了,她在电话里问我怎么还不回去,都这么晚了。我赶紧说立马回去,陈白露嗯了一声,说她今天胃口很不好,小家伙们又在肚子里闹呢。
我问她想吃什么,我回去的时候给她捎回去点。
陈白露说想吃南京西路那家的蟹黄包,我答应给她买点,挂断电话后我离开公司驱车赶往那家店,买了几十块钱的蟹黄包给她带回去。
回到家里将蟹黄包交给她,我去洗了个澡。出来之后,陈白露将最后一个蟹黄包递给我说,你也吃个吧。
看着她我没拒绝,将包子囫囵生吞下去,躺在床上将她抱在怀里,她拖着我的手放在她的肚皮上,笑着跟我说两个小家伙可调皮了,她现在都能感觉到他们在肚子里面闹腾呢。
陪陈白露还没聊上几句,我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梦里,我梦见一个孕妇扛着大肚子,然后变成两个孕妇,一个孕妇锦衣玉食,生出来的孩子含着金汤匙,另一个孕妇破衣烂衫,捂着自己的肚子说我要生孩子,不要剥夺我的孩子。最后,两个孕妇都站在我的面前,同时对我说,齐天,我怀的是你的孩子!
然后我就听到陈白露在旁边叫我,我睁开眼睛满头大汗的坐起来,看了看床头的时钟,凌晨三点钟。陈白露满脸惊慌的问我怎么了,你刚做什么噩梦了。我哪敢将这一切告诉她,胡乱搪塞了两句,陈白露不放心,就将我抱在怀里,让我依偎着她的胸脯。
感受着陈白露温暖的身子,我缓缓闭上眼睛,可刚闭上眼睛,眼前就再次出现刚才梦中的场景,吓的我一哆嗦,睁开眼睛再也不敢睡了。一直到天亮,陈白露都抱着我,我没睡,她也没睡。天亮的时候我说要去上班,她不放心的看着我,问我你怎么了,我说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说着我还冲她笑笑,我不知道的是,我的笑容比哭都难看。
我逃也似的离开家,但却没有去公司,而是给人事娘们打了个电话,问她在哪儿呢,她睡的迷迷糊糊,说自己正在家里呢,我挂了电话,驱车就赶到她家里。来到门外面砰砰的敲门,人事娘们在里面愤怒的叫了句谁啊,我说我,齐天。她打开门看到真是我,一拳就招呼到我胸口了,说你丫犯什么神经病,人家四点钟才睡着,现在就被你叫醒。
我没跟她废话,挤进她家里,坐在凌乱的沙发上就问,孙雪的事情你到底准备怎么办?
人事娘们被我这么一闹也不瞌睡了,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依偎在那个超大的毛绒娃娃身边说:“还能怎么办,劝孙雪堕胎呗,尽管这么做不人道,但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说着,这娘们忽然抬起头看看我,诧异的问:“你丫该不会是想让她生下来吧?”这话刚一出口,这娘们的瞌睡劲就彻底没了,蹭的从床上坐起来,指着我说:“我跟你说,这时候你可别假慈悲,这事儿老娘我就帮你这一次,你要是不愿意,以后你的事我打死都不管。”
听人事娘们这么说,我也没跟她废话,当即将我昨天晚上做的梦说了出来,然后说:“我就是心里有点怕,但孙雪肚子里的孩子必须得打掉,本身这孩子来路就不是她情我愿。”
“嘁!我看你就是害怕,怂逼!”这娘们鄙视我一句,继续躺在床上。我在她家里折腾到十点多,这娘们才彻底起床。我让她陪着我去公司,她说不去,她等下要去见孙雪,劝孙雪去打胎。听她这么说,我犹豫着问她是怎么劝的。
这娘们白我一眼说还能怎么劝,就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告诉她别指望生个孩子就能继承什么,白露金融是陈白露的,不是他齐天的。这娘们的话让我有些尴尬,然后我又问她孙雪什么口风,这娘们说目前还看不出来,不过孙雪挺配合的,不哭不闹的。
我低着头有些犹豫,楞了半天才抬起头问她:“如果,我是说如果孙雪不同意打胎,执意要将孩子生下来,你会怎么办?”
“呵呵。”人事娘们冷笑了一下,诡异的笑笑转头看着我问:“你呢?你会怎么办?”
我打她一下,说:“别闹,现在这件事全权交给你,我什么都不管。”
人事娘们扁扁嘴说:“我还能怎么办,继续磨嘴皮子呗,如果她实在不同意,那就让她生,反正我现在还没跟她说孩子是你的,等她生了之后,防止她给你做亲子鉴定,她没办法证明那个孩子是你的,不就没事了?”
“可是……”听人事娘们这么说,我总感觉这事儿有点儿戏。再说,孙雪真将孩子生下来了,那好歹也是我的孩子,不管怎么说从血缘上来讲,我就是那个孩子的爹。我有些颤抖的问人事娘们:“能不能说服她,让她打胎?”
“呦!”听我这么说,人事娘们的语气一下变的很轻佻,盈盈笑笑道:“没想到小天天你还挺狠心的嘛,竟然想将自己的孩子置于死地。”
“别闹。”我打掉她的手说:“如果她不同意,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人事娘们认真的将我打量一下,说:“你不是说过这件事你不再管了吗?怎么现在还来问我怎么解决。”
她的话一下将我噎住,她则嘻嘻笑笑对我说:“你回去上班吧,说好这件事我给你解决,你就相信我好了。”
看着她的面孔,我犹豫半晌,最后只能沉默着低头离开。
回到公司心里却放不下,有心想再问问人事娘们,看她到底怎么解决,可拿出手机却再也没了给她发微信的勇气。心里各种纠结,一方面不希望对孙雪那么残忍,毕竟她的人生本来就够灰暗了,我现在又要在上面再踩一脚,可另一方面如果我不让孙雪打胎,等她生下这个孩子,我的人生将会被彻底毁掉。如果我喜欢孙雪还好,可我对孙雪一丁点感情都没有,她之所以会怀上我的孩子,完全是因为当初被罗胖子下了药。
纠结郁闷,心里却也诚惶诚恐。在公司待到晚上也不敢回家,生怕夜里再做噩梦说梦话将这一切讲给陈白露听,下了班自己一个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在公司附近晃悠。莫名其妙跑到电影院,也不想管任何事情,买了张票就躲进去,躺在座椅上盯着大屏幕看的不超过三分钟,一阵困倦袭来,就倒头睡去。醒过来的时候,电影已经放映了三场,时间也到了十二点,而这最后一场的电影也已经放完。伸了个懒腰,正准备离开回家的时候,转身却看到我身边坐着一个人,Linda黄慧芬!
我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心想怎么这么巧,竟然在这儿碰见她?
她见我在看她,带着标志性的冷笑对我说,我下了班想过来看场电影,结果进来却发现你躺在座椅上睡的正熟。
我挠了挠头发问她,你什么时候来的。
Linda低头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时间,说,一场半之前!
我尴尬无比,边往外面走边问她,你经常一个人来看电影吗?
Linda跟在我身后说,我是影院的超级VIP,你说呢?
我扁扁嘴,心想她说话怎么老是带着刺儿。
跟着她下到一楼,扬起手中的车钥匙问她要我送你回去吗?
Linda摇摇头,我打了个哈欠说那我就回去了。
说着我转身要走,Linda却在我背后突然叫了一声,等一下。
我转头看着她,她冲我冷笑一下,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作为一个男人,该负责任的时候,必须得负责任。”
说完Linda转身就走,留下站在原地不明所以的我。
想了半天,才意识到肯定是刚才我在影院里睡觉的时候说了什么梦话被她听到,不然我跟她无冤无仇,也没什么交情,她跟我说这话干嘛?
想到这里,我脸羞臊的通红,坐上车心还砰砰乱跳。有心想给Linda解释一下,可拿出手机却又感觉没什么好解释的,正想发动汽车回家的时候,却突然想起Linda对我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负责任?呵呵。我现在到底应该怎么负责任?
我对陈白露负责任,孙雪就要受伤害,我对孙雪负责任,陈白露就要受伤害。
两害相权取其轻,我还是对陈白露负责任不管孙雪的死活吧。
发动汽车,离开影院,开着车一路狂飙到小区门口。
远远看着小区门口亮起的灯,我却突然一脚刹车踩下去,怔怔的坐在汽车里,抬起头看着远处还亮着灯的家,猛地调转车头,前往孙雪住的酒店。
妈的,有时候负责任,并不一定要伤害谁,而是要保护谁。我保护陈白露就是不让她知道孙雪怀孕的事情,而我保护孙雪,就是要让她心甘情愿的打掉孩子,并带她走出人生的低谷阴霾,然后老死不相往来。这才是一个男人应该负的责任,而不是将一切都交给与这件事情毫无关联的人事娘们,做一个彻头彻尾的鸵鸟,怂逼!
一路疾驰赶到孙雪住的酒店,按照人事娘们说过的门牌号找到房间,敲了敲门后,心里竟然有些隐隐不安。结果等了好一会儿,也没人来开门,就再敲了敲。里面仍然没人。
看着门牌,心中不禁有些狐疑,现在都晚上十二点了,孙雪竟然不在酒店?她会去哪里?或者睡的太死没听到?
想着这些。我又用力的敲了敲。结果我一巴掌下去,门竟然离开一个缝。我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门没锁。
看着房门我有些愕然,做了三个深呼吸才推开门走进去。
孙雪住的快捷酒店房间很小,进去入眼就能看到整个房间的每个角落,然后我悲催的发现。床上没人,盥洗室里也没人,整个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电视柜下放着一个大行李箱,桌子上丢满凌乱的化妆品,孙雪真的不在房间里。
我走进去将门关上,扑鼻而来闻到一股发霉的味道。
孙雪住的是酒店二层,尽管房间还算整洁干净。但因为没有窗子。那股发霉的味道十分浓重。
我进去转了一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犹豫一下想转身离开明天再来找她,可一想到我现在已经过来了,就这么离开,白跑一趟有点不合适,就拿出手机给孙雪发了条短信。说我在你住的酒店。
结果等了十分钟孙雪也没回我,而我则将房间里她的东西翻了翻。不是我变态乱翻人家东西,而是我想知道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记节向亡。
结果却让我很震惊,孙雪的行李箱里除了身份证和几张老式银行卡之外,剩下的就是她的衣服。桌子上摆着的化妆品也用的差不多,有很多都是空瓶子,估摸着她住进酒店的时间不短了。
我给自己点上一支烟,仔细考虑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孙雪肚子里的孩子必须打掉,即便她想生也不行。
如果她宁死不从非要生,那就让她签协议,这孩子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并且她不许打扰我和陈白露的生活。如果她同意将孩子打掉,那一切好说,我给她钱也行,给她工作也罢。
但如果她真宁死不从,签完协议之后我就将陈白露送去澳大利亚养胎,不让白露在国内,就让孙雪自己作死吧!
连续抽了两只烟,见孙雪还没回来,我就从床头的便签里抽了张纸,在孙雪的化妆包里找到支眉笔,想给她留个纸条,让她回来后给我打电话。
结果在她的化妆包里一翻,竟然发现了一张折叠好的信纸。我根本没犹豫,当即将信纸打开。
结果却让我有些失望,上面全是些乱画的无意义线条或者字符,我将东西叠好放回去,心想这都什么年头了,怎么可能还有人会用信纸写东西,肯定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