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到第二天才明白,原来Linda不回上海,是因为北京这边有个VC公司的投资峰会,她原本是要带我参加这个峰会,顺带介绍点人给我认识,结果我拉肚子拉的虚脱,所以她只好自己一个人去参加峰会,还故意在朋友圈里发出很多照片气我。
其实第二天中午我就已经好的差不多,在酒店的自助餐厅吃点午餐后,我就一个人漫步在北京的街头,漫无目的的走着。我上次来北京,还是抢婚时。当时有人事娘们陪着我,住在一家宾馆里,心里很慌乱,根本没来得及欣赏北京的大街小巷胡同串子。可是现在,我有心情吗?手机上人事娘们给我打的电话发的短信足有几百条,可我却一条没回。不知不觉间,我又回到当初我们下榻的那个宾馆,回到那个我手捧鲜花身着西装,她送我去抢婚的那个十字路口。时间并没有永恒的在那一刻定格,现如今再回到这个地点,我却感觉物是人非,尽管仅仅只是相隔半年而已。
下午Linda给我发条消息,问我晚上有个饭局,带你见个人,你能来吗?
我回她你不会再给我下番泻叶吧!
不会!Linda简洁回道。
我答应下来,她将地址发给我,我问她什么性质的饭局,她没回。
晚上七点多我打辆车赶到Linda给的地址,到地方后才发现是间不对外经营的私人餐馆,想进去必须得办会员,Linda正在门口等我。见我过来,她就带着我一块走进去,路上我问她到底跟谁一块吃饭,她仍然没说。等我真见到Linda要带我见的人时,我才彻底傻眼。因为这人我认识,而且有过很深的交情,见到她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楞在原地,有些瞠目结舌。
那人脸上却带着和蔼的笑容,亲切的像自己母亲。
没错,Linda带我见的这人,竟然是IU那个被叶玲珑害死的副总裁赵建荣的遗孀,林丹霞!
当时我还跟陈白露一块到机场接过她,因为赵建荣的事来回奔波呢!只是我那次从警局出来后,她将我送回家后就销声匿迹,再也没有联系过。后来警方给陈白露平冤昭雪,赵建荣的死因被鉴定到王建国身上,我有想过联系她,告诉她一声,结果联系不上,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遇到她!
看到她我可是大喜过望,当即惊叫一声:“丹霞姐。”
林丹霞带着和煦的笑容,平静的看着我。经过短暂的激动之后,我才反应过来约我来的是Linda,我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们两个,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时林丹霞却说:“坐吧!”
我只好坐她对面,Linda紧随其后坐我身边。
餐馆的服务人员开始上菜,正儿八经的老北京吃食。等东西上的差不多,服务员都退出去之后,林丹霞才看着我说:“是我约你的。”
她这一句话,更让我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旁边的Linda却给我解释:“林姐是GS新加坡分公司的执行副总裁,我以前在林姐身边工作,后来调到香港分公司一年,这次调到上海也是林姐的意思。”
“什么?”我大为吃惊。
林丹霞却笑着对Linda说:“先吃饭,不要说这些。”
“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早就认识?”我疑惑的看着林丹霞与Linda问。围土序划。
Linda嬉笑着又说:“你们公司最早不是有个天使投资人,投出一千二百万给你们做起始资金。”
Linda语气顿顿,无比骄傲的说:“那个人,就是林姐。”
我眼睛睁的跟铃铛一样,盯着她俩猛看,脑海中全是懵逼的震惊与不平的吃惊。陈白露是跟我说过公司有个不愿意暴露姓名的天使投资人,当初要不是人家投一千二百万,公司根本不可能开的起来。可我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人竟然就是林丹霞。
这一刻,我心里什么想法都没有,整个脑袋空空如也,好像短路似的。
直到三分钟后,我才反应过来,看着林丹霞,胸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林丹霞却拿起筷子,平静的说:“先吃饭,等下给你详细的说,今天晚上咱们有的是时间。”
我心中无限疑问,哪还有心情吃饭。但看着Linda和林丹霞淡定的模样,我最终还是拿起筷子吃饭,心里仔细考虑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Linda介绍林丹霞是GS新加坡分公司的执行副总裁,她以前在林丹霞身边工作,那么也就是说。她和林丹霞交情匪浅,而这次MAD投资我们公司,很有可能是林丹霞在背后帮的忙。蓦地,我突然想起,人事娘们曾经给过我一个号码,让我联系新加坡的一家金融公司。那个公司。该不会就是GS新加坡分公司?
想着这些,一顿饭也没怎么吃。Linda和林丹霞胃口也都不大,简单吃过东西后,餐馆的服务人员就将桌子上的东西撤掉,端上一壶清茶几块点心,服务人员退出去后,林丹霞手捧香茗,这才重新提起刚才的话题。
原来,林丹霞和陈白露很早以前就认识。那次赵建荣出事,丨警丨察将陈白露抓进派出所,林丹霞并没有怀疑那件事是陈白露做的。后来陈白露平冤昭雪后,林丹霞就主动找到陈白露,让她成立金融公司与IU叶玲珑那波人对抗,并以私人名义给她一千二百万的天使投资。
林丹霞的话让我目瞪口呆,她说完我连忙问:“那这次MAD能投资我们,也是您在幕后帮忙?”
林丹霞点点头,Linda对我解释,她以前是林丹霞身边的秘书,在新加坡工作两年后,林丹霞让她调到香港分公司一段时间,这次因为白露金融的事。她又被空降到MAD上海分公司,我那个电话打到新加坡后,林丹霞就立马联络当时在香港的Linda,让她走马上任上海。而在当时MAD公司的内部竞争中,林丹霞也在暗中协助Linda,成功挤掉IU和小牛在线,让我们公司拿到这笔融资。这一切听起来时间长,但实际上都是发生在短短两天内的事情,要不然Linda当初打我电话的时候,也不会带着一口港台腔。
她们两个的话让我大开眼界,胸中波涛云涌无限惊骇,我原以为Linda力排众议就够威武霸道,没想到她幕后还有个远程遥控的林丹霞。可惊骇过后,我心里突然泛起疑问,林丹霞是GS新加坡分公司的领导。那么也就是说她的地位和陆爱华差不多。Linda之前跟我说过,GS和MAD在布局一个很大的棋盘,我们这时候接受MAD的融资,并不是很明智的选择。而如果林丹霞早点站出来,用别的金融公司来给我们融资,肯定不会出现被MAD控股百分之三十的场面。她,到底什么意思?
我狐疑的目光让林丹霞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她看一眼旁边的Linda,意会Linda让她给我讲解。Linda点点头,对我说出一个惊天阴谋。原来,GS这个投资银行中有很多派系,但大体可以分为两派。以美国人为代表的一派,他们这个派系的目的就是不断收购全世界各种各样的公司,从而达到对他们的控制,以产生利益窃取。另一派就是隐藏在这派之下的华人派,主要代表是几个进入GS总公司高层的外籍华人,林丹霞算一个。他们的目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尚,相反用Linda的话说,华人派的目的更加阴险狡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美国派将蛋糕做大之后,华人派再从中窃取,而最主要引起这两派竞争的原因是GS公司内部的掌舵人轮换。
说到这里Linda戛然而止,而我也明白,我们所能达到的层次,恐怕也就仅仅到这里而已。Linda介绍完后,就喝口茶笑盈盈的看着我,而我却仍然目瞪口呆,等我差不多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后。Linda就继续说,这两派的竞争在去年发酵,春节时愈演愈烈,现在已经达到高chao。而我们公司,则无意间处于这场内部竞争中的风口浪尖。
听Linda的话音儿,我总算明白过来。她们两个今天找到我,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商量,而这件事攸关到我们公司的未来,更很有可能会影响到GS的内部竞争与她们两个的前途。
想到这里,我沉出一口气,表情平静的看着她们两个。林丹霞对Linda点点头,Linda就笑着问我:“齐天,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原以为她要给我亮出今天晚上的底牌,结果没想到她问出这么一句,让我顿时有些懵逼!经过短暂的尴尬后,我就说我这人没什么梦想,唯一的梦想就是能让自己和身边的人过的更好更快乐。Linda估计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有些尴尬的看着我,这时林丹霞突然开口,问我对白露金融有什么梦想。
她这句话让我猛地一愣,沉默着思考片刻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们两个。最初和陈白露一块创建公司,一方面是为报复IU,另一方面则是为留在陈白露身边,想每天陪着她。后来,随着公司的发展,更随着我和陈白露结婚,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好像是为奋斗而奋斗,为努力而努力,为让公司明天更好而更好。难道,这也算是梦想吗?
见我沉默,林丹霞冷静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齐天,你愿意放弃公司吗?”围役匠扛。
她的话让我一个激灵,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满脸都是疑问。林丹霞亲自跟我解释道,这件事现在已经不受我的控制,而觊觎白露金融发展势头的人还有很多,这时候如果我仍然保留自己手中的股份,恐怕会在这场漩涡中让自己灰飞烟灭,更不利于她们之间的协作。当然,林丹霞最后也解释,如果我放弃手中的股份,将得到相应的现金。并且我白露金融总经理的身份并不会改变,我仍然是公司的一把手,但公司的董事局却没有我。也就是说,我只是放弃自己与陈白露共有的股份,没有放弃对公司的管理权。
林丹霞的话让我愣愣的看着她,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我原以为她会让我跟她一块协同作战,没想到她竟然让我放弃手中的股份。她却又说,如果放弃股份后不想那么劳累,可以带着白露一块移民澳大利亚,反正股份兑换的钱也够我们生活一辈子。刚好白露需要生孩子,澳大利亚那边的环境很好,也利于孩子的生长和发展。
说实话,林丹霞给我规划的未来让我多少有些心动。毕竟公司未来到底会怎么样,还真是个未知数。而现在兑换股份后,我完全可以按照白露和我自己的想法,愉快的去过一生。不必每天早起,为公司的资金链、人事、薪资、机遇各个方面发愁,更不必每天生活在阴谋与阳谋中,挣扎困苦彷徨悱恻。林丹霞见我犹豫不决,更给我放出重磅丨炸丨弹,她说她联系过白露,白露说这些股份的决定,由我做主。这话更让我惊骇无比,但回过神来却突然想起陈白露在我来北京之前回家的时候,看我的目光中带着娇怯温柔。难道,她在那个时候就知道我来北京会遇到林丹霞吗?
林丹霞仍然在我耳旁说着劝解的话,希望我能放弃手中的股份。我的心中难以抉择,没想到这一切来的这么快。前段时间我还在为公司的发展奋发向上,今天坐在这里,我却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套现离场。我不知道陈白露什么意思,但看林丹霞的模样,我知道她说的话八九不离十。难道,陈白露也真的希望我放弃手中的股份吗?
Linda又劝慰我,说创始人放弃公司的事情屡见不鲜,再说林丹霞和陈白露早是故交,她们肯定不会怀着什么坏心思,只是不想让我和陈白露承担GS公司内部残酷竞争而已。如果我非要承担,跟他们合作也可以,但这样处理起来比较麻烦,很可能错过最佳时期,到那时候公司会遇到什么意外,她们也不得而知。
Linda这话说的比较像威胁,我听的也有些皱眉,林丹霞却扮演唱白脸的角色,笑着说没那么严重,不管怎么样白露金融已经渡过一家企业生死攸关的萌芽期,往后再怎么坏,也只是发展的好与不好的问题,不可能倒闭,但很有可能收益达不到投资人的预想。
听着她们两个的话,我心中更犹豫不决,林丹霞见话说的差不多,也就示意我回去好好想想。这件事不着急,如果愿意交出公司的股份,一周内给答复就可以。我勉强的笑笑,说我回去好好想想。
这件事说完,林丹霞目光突然变的有些柔软,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唐突,看着我说,其实挺欣赏我的,当初她收到赵建荣突然暴毙的消息难以接受,都是陈白露和我陪伴在她身边的,后来她儿子赵俊伟消失不见,更是我一个人陪在她身边帮她度过难关。
听着林丹霞的话,我心中有些惭愧。她儿子十之八九,恐怕是被王建国给沉尸黄浦江。想想当时她哭的梨花带雨,现在在看她的脸色,依稀感觉的到她产生些微妙的变化。但并不敢说这些变化是好是坏是哪方面,只是感觉她变的攻击性更强,更具有目的针对性。
不过,我转念想想心中又冒出个疑问。林丹霞任职在知名投行做新加坡分公司的高级副总裁,面对赵俊伟和赵建荣的死,就毫无办法吗?说到底,杀死他们两个的就是王建国,指使王建国的是叶玲珑。现在王建国销声匿迹,叶玲珑逍遥法外,林丹霞就没有想过替儿子和亡夫报仇?看着林丹霞的面孔,我感觉有些不懂这个女人。
跟她们聊到晚上十一点多,Linda才带着我先行离开。回去的路上,Linda怔怔出神的望着车窗外霓虹闪烁的北京。快要到酒店时,她突然跟我说,林姐是为给俊伟报仇,才加入那个该死的华人派参与GS公司内部竞争的。Linda只说这么一句,我并没有追着问下去,但心中却一下释然。说到底,林丹霞只是高级经理人而已,她或许有些钱,但并不多,最重要的是她没有任何实权,当初面对赵建荣的死亡时,她可谓真是束手无策,毕竟叶玲珑有权力背景,而这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