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飞机在黎明中降落在墨尔本的时候,在飞机上一整晚都没睡的我却感觉不到丝毫困倦,下了飞机第一件事就是给人事娘们和陈白露打电话。这次,白露的电话打通了,人事娘们的电话却没打通。打通白露电话的那一刻,我悬着的心已经放下了一半,白露问我,你已经在墨尔本了?我沉寂片刻后嗯了一声,不奇怪她为什么知道我来这里,毕竟我昨天给她打了那么多电话,她看到之后肯定会查。
我问她你在什么地方,她说自己在机场,正要回去。我猛地一怔,抬起头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陈白露的身影。我在电话里问她你在机场那里,我也在机场。她沉吟了片刻,对我说我看到你了,你站那里别动。然后她就将电话挂了,我再次环顾四周,很快就发现一个一个身着栗色大衣的女人从自动扶梯上下来,不是陈白露还能是谁呢。
一个多星期没见面,再次见到陈白露,我心中却有些局促,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我是来找她们两个的,如今只有陈白露一个人出现,人事娘们呢?她们两个怎么谈的,都说了些什么,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我又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回到白露身边?我心中紧张万分,直到陈白露走到我面前,我才脱口而出叫了一声,白露!
陈白露走上来挽着我的胳膊,轻声对我说:“走吧。”
“啊?”我一愣,问她:“去哪儿?”
“回家!”她声音婉约的说了一句,我猛地一怔,不明白她说的这个家指的是那里,是她在澳洲买的房子,还是上海?很快,她带着我往机场里面进,我就明白,她要回国。办理过登机牌正要过安检的时候,我一把拖住了她的手臂,看着淡定从容的她,我脸上带着蹩脚的尴尬表情。
刚才我一直在观察她,看她的样子,她似乎是原谅我了,可人事娘们却了无音信,我想问她人事娘们在那里,可看着她我又不敢问,所以只能拖住她的手臂,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她见我愣在那里,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重新将我的手臂挽住,带着我过安检进机场。
候机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问她红玲呢?
她一言不发,我就继续问,你们两个怎么聊的?
她仍然不说话,我心里更是没底气,憋了半天才又问了一句,她去那里了。
这时,白露终于开口了,她看着落地玻璃外起起落落的飞机,眼神十分复杂,对我说了一句:“她在她该在的地方,信守该信守的约定。”
我一愣,讶然的看着白露,琢磨着她这句模棱两可的话,最后忍不住问了句:“你们两个之间有什么约定?”围史匠亡。
白露低头不语,片刻后她回过头看着我,脸上带着自嘲的笑容问我:“我还能害了她不成?”
她这一句话,更让我惭愧的无地自容,手足无措的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句话。白露却伸出双手扶着我的肩膀,目光温柔直白的看着我,我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但她只是看着我不说话,渐渐我又忍不住去看她的眼睛,等我们两个真正直视的时候,她平静的对我说:“给我一百天,给我一百天的时间,我就告诉你我们之间的约定。”
“……”我动动嘴唇,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白露的话。但我却知道,她们两个之间肯定有一个很重要的约定,且人事娘们消失不见,必然与这个约定有关。可是,白露的话却十分明白,她需要一百天的时间,才愿意告诉我。我低着头沉默,不再说话了。
机场开始通知我们乘坐的航班已经到达,旅客们请准备登机。我们两个却坐在那里,听着广播没有一个人动,片刻后陈白露站起来对我说,你要跟我回去吗?我也站起来,拖着她的手,目光温柔的盯着她的眼睛,对她说,一百天!
她回答:“一百天!”
于是,我拖起她的手,走向登机口,她跟在我身边,脸上的笑容,愈发的苦涩。坐上飞机之后,她躺在我的身边安静的睡觉,我坐在那里沉默不语,一路上我们两个的话都不太多,飞机进入国内领空之后,她取下脸上的眼罩,转头看着我,我也看着她,相互凝视片刻后,她对我说,齐天,咱们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在这一百天里忘记这些事情。
我没反应过来,她就继续说:“忘记孙雪,忘记秦红玲,忘记所有一切不愉快的事情,只剩下你,和我!”
她的语气很平淡,仿佛不是在跟我商量什么事情,而是在诉说,我听着她的话,看着她的眼睛,忍不住伸手将她抱在怀中,对她说,好!
其实,我何尝不明白呢,一百天,刚好是她预产期的时间,到时候她的孩子出生,恐怕……我们两个的未来也!
我不敢想象下去,各种焦头烂额的事情扑面而来,让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看着白露的眼睛,我烦躁的心渐渐冷静下来,不管怎么说,她都不会害人事娘们,而且白露做事情比我有章法的多,所以她肯定有自己的解决办法,这是我和人事娘们都不能改变的,她愿意在这一百天里忘记一切,和我像以前那样重归于好,那我就陪着她渡过这一百天,不提人事娘们,不提所有出轨的一切,只剩下我们两个,以及她肚子里的金风和玉露。
我深吸一口气,对白露说了一个字,好!
白露在我怀中点了点头,重新温柔的叫了我一句:“老公。”
“老婆。”我也亲昵的叫她一句。
飞机再次降落在浦东机场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经疲乏的不受自己控制,还好白露安排了公司的司机班过来接机,让司机开着车带我们回家,到家里之后什么也没做,我就倒在床上睡着了,临睡着前,我总感觉自己像是忘了什么事儿,结果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手机已经被红姐打爆了,我这才想起,我答应红姐要将人事娘们给带回来的。
听着白露在客厅心情愉快的哼唱歌曲,看着手机上红姐打的一百多个未接电话,我陷入两难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终,我还是拿起手机接了红姐的这个电话。
我刚接听,就听到红姐在电话那端咆哮,骂我这么长时间干嘛呢,找到红玲没,什么时候将红玲带回来。听着她的骂声。我低着头沉默不语,等她将心里的火发泄出来后,我嗫嚅着说,我在上海。她听后大叫一声什么,沉默片刻后似乎明白过来一样,问我你没将红玲带回来?我犹豫着嗯了一声。她一下就发飙了,在电话里把我一顿臭骂,等她骂完之后就说你赶紧来老娘这儿,将这事情的五五六六全给讲清楚,不然老娘闹到你公司去。
说完,红姐咔嚓一声就将电话挂了。
我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心中长吁短叹,我该怎么跟红姐说这个关于一百天的约定呢?我正在想这些的时候,白露就推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鲜榨果汁,见我醒过来就将果汁递给我,我接过喝了半杯,看着心情还不错的白露,表情有些尴尬。吃早饭的时候,白露问我公司的事情,我说公司一切都好,就是缺个总办经理,这职位原本是……
说到这里,我一下子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将后半句给咽下去,怯巴巴的看着陈白露,却见她满脸温柔的笑容。见我不吭声抬起眼睛看着我问怎么了,这个总办经理招聘个不就行了。我在心里长吁口气,将这个职位的重要性一一告诉白露,凭白露的智慧,自然知道总办经理的作用,而且她也明白现在公司内没有人能胜任这个职位。招聘人的话因为他们不了解我们公司的内部运作,更不好办。
白露听过之后,沉吟了片刻对我说她认识一个人。绝对能管理好公司,如果我需要的话,她可以帮忙介绍一下。听她这么说,我当即满口答应,让她帮我约人见面。白露嗯了一声,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回来之后对我说约好了,下午三点钟在我公司见面。
看着白露的温柔目光,我心里面更加惭愧了。
吃过早餐,我见她拖着笨重的身体收拾碗筷,就赶忙让她歇着,我帮她收拾。洗碗的时候我心里想了一下,白露现在已经到了孕晚期,她一个人在家没个人照应根本不行,我父母也已经回家去了,让他们再来也不好,再说我爸妈年事已高,他们照顾白露这段时间,自己也蛮累的,所以我就再次提议给白露找个保姆,这次白露没拒绝,点了点头就答应下来。
早饭过后,我就出门去公司,在路上的时候又接到了红姐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咆哮着问我什么时候去找她将事情说清楚,要不然她去我公司。听着红姐的声音,我长舒了口气对她说那正好,你到我公司,咱俩在楼下的咖啡厅见面。
“等着!”红姐抛下两个字,就风风火火的挂断了电话。
我开着车赶到公司,坐在楼下的咖啡厅里等了大概十来分钟,红姐就过来了,她刚坐下屁股都没暖热就质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见她着急也就不隐瞒,将我这一路的经历全都告诉了她,她听的时而皱眉时而怒目,最后她一拍桌子就要发飙,我赶忙对她说你小声点,她却唾沫星子飞溅的对我说,妈的,你们就是看小玲好欺负,合伙欺负她来着,我就知道姓陈的叫她去澳洲没好事。也就是这妮子好说话,换成老娘还不扒她层皮。
看着红姐激动的样子,以及她说陈白露的话,我脸上的表情渐渐变的有些冰冷,她也看出了我的表情变化,冷哼一声问我这事情你就打算这样?我不咸不淡的说对,然后说白露不会做过分的事情,她说一百天,我就等她一百天。我的话让红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对我说,姓陈的一百天后待产吧?
我点了点头。围投页扛。
操!红姐不明不白的骂了一句,脸色阴鸷一段时间后对我说,齐天,你这一百天里,如果找不到红玲,等你再见到她的时候,你不但要和姓陈的玩完,更会和红玲玩完,不信你试试看。
你什么意思?我皱着眉头瞅她。
“哼!”她冷哼一声,倨傲的说女人的心思我不懂。我则白她一眼,问你还有什么事儿没,没有就这样吧。结果红姐不屑的瞅了瞅我,说了句李天慧有消息了。我愣了一下,当即收回不屑的眼神,认真的看着她。红姐不疾不徐的喝了口咖啡,说她托人打听李天慧,昨天有个人告诉了她消息,说李天慧在一个叫旺哥的手下做事情,好像跟贩卖白货有关,最近他们那一片的人,有很多都从李天慧手里拿白货。
我脸上顿生疑云,眉头皱成一道川字问红姐这个旺哥是什么人,红姐摇摇头说她也不知道,她压根就不是道上的人,能找到这个娱乐城的工作,还是托人介绍的,每个月工资少的可怜,还不如她原本在赌场的一半多,不过赌场因为王建国出逃的事情已经倒闭了,她也没办法。听着红姐的抱怨,我当即对她说你帮我找李天慧的联系方式,只要你能找到,我给你一笔钱。红姐脸上一喜,当即答应下来,然后这娘们竟然还装模作样的伸出手,对我说了句合作愉快。
握了握她的手后,她就离开了咖啡厅,我则坐在咖啡厅里沉默着,心里面想着红姐刚才说过的话,如果李天慧真的参与到贩卖白货里面,我该怎么办?现在白露和人事娘们的事情已经够我焦头烂额的了,又多出个李天慧!还有红姐说的那个一百天之后,我和人事娘们以及白露一块玩完到底什么意思,难不成她比我更了解这两个女人?
带着满肚子疑惑坐进楼上办公室里,想抽烟却发现身上没有烟,翻箱倒柜从办公室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条烟,拆开之后却恍惚怔在原地。我记得这条烟还是那次我惹怒了人事娘们后,去她家里给她老爸带的,结果被她老爸给打了回来,烟自然也没送成。斟酌了片刻,将这条烟重新放到柜子里,没有再动。耷拉着脑袋坐在大班台后面,思索犹豫着,忽然,我像是想明白什么一样,整理了一下衣服,从桌子的笔筒里拿出支钢笔,又将旁边的记事本拿过来,在上面将目前的状况写了下来,然后勾勾画画的分析了半天,最后得出结果。
白露和人事娘们商量出来这一百天的约定,是不容改变的,这一百天里我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找到人事娘们,如果没有机会,那就作罢,但不管怎样在白露面前,我都要做一个好老公,绝口不提人事娘们。然后有关李天慧的事情,我找到她再说,能帮忙尽量帮忙,如果帮不上忙,那我也不强求自己,我们两个本就缘分已尽,现在不管她做什么,我都不应该太上心。其次,公司目前的状况其实并不容乐观,盈利中心太少,经营问题太多,必须要在这段时间内将公司经营好。最后,我该做父亲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整天吊儿郎当不着三四。
生活总是在某个不可预知的瞬间改变我们,所以我在这个记事本上写下一句话:烧玉须等三日满,辨才须待七年期!至于这句话的含义,我并没有多做解释。然而在合上这本记事本的时候,我心中原本的慌乱和焦躁,却减轻了许多,用邮件通知了一下公司的管理层,让他们到会议室里开会,在会议上我强调了公司的管理和盈利中心的产生,并且还对他们说,最近很快就会有一个总办经理入职,勉励他们努力。
会议结束的时候,刚好上午十一点多,我想了一下,得给白露找个保姆,但这年头真正的好保姆并不好找,特别是还需要伺候白露这样的孕妇的,网上那些肯定不靠谱,到是可以去找那些所谓的金牌月嫂之类的,不过也怕受骗,想了半天我问了下冯绍辉,看他有没有好的推荐,结果冯绍辉玩笑着说自己没这方面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