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我知道你心里面不愿意,但念在咱们同学一场,曾经彼此还相爱过的份上,我真的希望你能加入我公司,不求别的,只希望你能脱离那个圈子。天慧,我真的不忍心看你再这样堕落下去。”我说出心中的实情,目光真切的望着她。
李天慧坐在那里低垂着头不说话,我就继续说我们曾经的过往,并且强调她现在吸丨毒丨的严重性。等我说的口干舌燥之后,李天慧抬起头看着我问:“你是在可怜我吗?”
“没有。”我赶忙否认,李天慧眼睛里却涌出一丝泪光。
她从座椅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说:“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要愿意帮我忙,将十三姨介绍给我,这件事还好说,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当咱们没有再见过。”
说着,她就欲转身离开,我却蹭的一下站起来对她说:“你要是愿意来我公司上班,你头儿的事情,我帮你摆平。”
李天慧脚步戛然而止,停顿片刻后她轻轻说上一句:“再见。”
然后,毅然决然的离开。
我则失魂落魄的坐在办公室里,脑海中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我好心带她离开那个圈子,她竟然不答应。这是我犹豫很久才想到的办法,一是能将她绑在我身边,二是能让她融入新的社交圈子,三我还可以给她发高薪工资。可我却没想到,她的自尊心竟然如此强,宁愿自己继续铤而走险,也不愿意进我公司。
我感觉脑子里乱糟糟一团,气鼓鼓的说我再管她闲事,我就是她孙子!可心里面却还是忍不住生气,于是就开车赶到射击俱乐部里,朝着靶纸一顿猛射,心中那股邪火卸去几分。我刚放下枪回到休息室,旁边的服务生就将我的电话递过来说有人给我打电话。
因为射击场里不允许带手机,所以手机都是交给服务生保管的,听到服务生说有人打电话,我还以为是李天慧回心转意呢,结果拿过来一看,却发现是冯绍辉。
接通之后冯绍辉在电话里焦急的说公司里刚刚发生意外,有几个人税务工商方面的人来公司查账,说公司涉嫌非法集资,将公司的账目以及服务器资料扣押封存起来,说要调查。
我心头一惊,当即问怎么回事。冯绍辉说他也不知道,刚才他们来的时候他给我打电话打不通,现在人家已经将东西扣押下来,正在盘查呢。
我心头紧张,当机立断对冯绍辉说拖着这伙人,别让他们走,我马上回去。
路上我给林丹霞,老曾,关之琳他们几个挨个打电话,想要将这件事告诉他们,可惜只有林丹霞的电话能打通。林丹霞在电话里说让我别紧张,这件事并不严重,可能只是例行查账。等我赶到公司后,却发现这帮人也在等着我,周围的员工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敢出头的,只有冯绍辉和赵歌站在那里忙碌着,见我回来他们两个就告诉我,这些人查账的手续符合规定,而且他们的确发现公司有一笔税款漏缴,现在正准备等我回来处理呢!
我笑盈盈说既然符合法律规定,那就补缴税款。说完,我就不理这些人,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冯绍辉和赵歌互视一下,按照法律规定补缴税款,这才送走这波人。
刚送走工商税务方面的人,消防方面的就闯进公司要做例行检查。这个消息再次传到我的办公室里,我仍然十分淡定的说,让他们检查,只要符合法律规定就行。于是,这些人检查过后,发现我们公司的消防设施并不落后,但因为员工没有消防意识,要求我们给员工加强消防意识。送走这波人后,我就彻底意识到,肯定有人在幕后搞我们。
果不其然,消防的人刚走,劳动局的几个人就带着人来检查,我们仍然敞开大门,我告诉公司的管理层,咱们是合法经营,人家是例行检查,不要小题大做。
尽管如此,但我心里还是忍不住打鼓,到底是谁在搞我们?这么检查的确没什么问题,可总这样下去,实在影响公司的士气,员工们天天要面对这些人的检查,哪还有精力来工作。可我给林丹霞他们打电话,他们也不知道是谁在幕后搞我们。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小白突然推开我的办公室门,莫名其妙的说他要辞职。
我一怔,当即问他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辞职。
他表情有些犹豫的说自己想离开,不想在上海了。
可他心不在焉的表情,却出卖他,让我知道他在说假话。
于是我递给他一杯热水,问他离开上海后想去那里。
小白随便编个地方,我就说那个地方还不错,可是不太适合你,没有动漫基地也没有漫展,你当初来上海读大学,不就是因为上海漫展多吗?我记得过几天还有个漫展要开幕,到时候我陪你一块去?
我的话让小白再也忍不住,眼睛骨碌骨碌的流出泪水,他啜泣着对我说,公司被人查来查去,都是因为他。
我怔在原地,讶然吃惊。
小白却对我说出个惊天秘密。
他刚来大学的时候,我们都互相介绍,他说自己父母都是普通的教师,其实他在骗我们。他父亲其实是成都军区的军官,军衔只高不低,他爷爷更是为数不多的退休上将。他家几代都是军武世家,他的表哥表姐们很少有高中读完的,大部分都是高中入伍,几年义务兵之后就读军校,出来后做军官,一路高升。只有他在高中入伍的时候抵死不从,才得以读大学。大学读完之后,他就想继续考研,可家里面非要让他回去参军入伍,他在家里挣扎困苦一年多,考上研究生也没得上,这才跟家里闹掰。
他离开家里的时候,他父亲十分生气的吼他,让他滚蛋。
他来上海之后也终日惶惶不安,今天公司突然多出这么多检查的人,应该就是父亲对他发的难,不想让他在我公司继续工作,并且让我别再继续管他。说到最后,小白低着头脸上全是泪花对我说:“对不起,天哥,这件事都是我的不好,害的你公司被人调查。”
说着,小白就拿起手机打出去个电话,他在电话里吼道:“你别搞我朋友,我以后不会再用他一分钱。”
那边的人在电话里说很长一段话,小白听的十分生气,最后无奈的将电话递给我说:“他要跟你说几句话。”
我心头一紧,颤抖着双手接过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很有威严的声音:“你不许再给他一分钱的接济。”
咕咚!
我咽口唾沫,还不等我答应,那边的人就将电话挂断。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心中还是有些难以相信。回过头再看哭哭啼啼的小白,难以置信他的父亲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我忽然想起老曾前几天对我说的那句话,嘴里不由念叨着军政军政。突然间心中豁然开朗,怪不得老曾不知道小白家里是做什么的,也怪不得小白不愿意听家里的安排。他就是个喜欢二次元的小男孩。而且长的细皮嫩肉的,去当兵的确有点不合适。可是,他父亲这么强势而且这么牛逼,我接济小白点钱,我的公司就能被人家这么折腾,要是小白再找份工作。再被这么折腾,不就什么公司也不敢要小白。这样以来,小白在上海活不下去,自然会向父亲屈服,顺从的回家去入伍参军。
我擦,我心里暗骂一声,心道这老狐狸,竟然在这等着小白,怪不得他这次这么放心小白出来。可怜的小白却没想到这点。还坐在那儿抱怨自己父亲的强权,说自己就是饿死也不回去。看着哭哭啼啼的小白,我心里却不这么想。不是我信不过小白的能力,实在是二次元这玩意,在国内完全行不通。再说小白只是喜欢二次元和日本宅文化,他不是真正的漫画画手,也没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他如果现在去日本学漫画,学个十来年,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出息,可他如果听从父亲的话入伍参军。或许不用十年,可能短短一年就能将他锻炼成真正的男子汉。估计他父亲也是看不得他这样,才下狠心将他关起来几个月。结果却起到逆反效果,让小白更加不想入伍。
尽管我心里面明白,但我也并没有劝小白回去,毕竟这种事情最主要的还是得让小白自己看清楚。不过话说回来,他要是真有那股韧劲,下狠心非要玩漫画。谁敢说他以后不会成为中国的鸟山明呢?(鸟山明:日本漫画家,代表作龙珠!)
作为朋友,我现在只能劝他别不开心。公司被查两下也没损失什么。小白哭声渐止,眼睛红彤彤的对我说是他自己没用,什么也不会,找份像样的工作都不行,离家出走结果躲在我这里受接济。我赶紧安慰他说怎么可能,他在公司内的表现不错。小白却红着眼睛说他都知道,其实他什么也不会,只是因为我的关系他的领导才不说。我见他明白这点,也不好继续说下去,小白却沉出口气,十分郑重的对我说他要从我公司离职,到外面随便找份工作。
我有些担心的问他能找什么工作,小白说什么工作都行,去饭店里端盘子都可以,但就是不回家。我有些无奈,劝他说你这是在赌气,你倒不如回家和家里聊聊。小白说不要,他就是要跟家里赌气。我有些无奈,只能叹口气说我帮你找工作,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你去饭店里端盘子。小白当即摇摇头说不行,说如果这样的话,他家里还会针对我,会害死我的。小白将话说到这份上,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这是他的家务事,公司被调查两下没什么,但如果真三天两头的被调查,我还真有点难以承受。
小白说他等下就去找,找那种管吃管住的小饭店,他晚上就得从公司的宿舍里搬出去,不然他父亲还不会放过我公司。我瞠目结舌,当即说你别着急,并且拉着他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给他,他却一把推开,表情坚硬的对我说他父亲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我有些沉默,小白转身离开我办公室。下午四点多,小白到公司的宿舍里将自己的行李拿走,在公司附近一家做牛尾饭的餐馆里给人做服务生。我到餐馆里看他,并嘱咐餐馆老板照顾点小白,他没做过服务生。因为我们公司经常订这家餐馆的盒饭,老板也知道我,所以就满口答应。看着小白穿上服务生的服装,穿梭在桌椅之间,我心里面叹息一声,心想小白还真是我们寝室里最倔的人。
当初,我们大一的时候,有几个外寝的同学弄坏小白桌子上的手办,那几个人不知道手办的贵重,就说赔给小白点钱,让小白自己再去买个,小白却义正言辞的说不行,说要他们亲自去买同款同型号的,且要给他送过来并道歉。那几个人不乐意,在宿舍里跟小白吵起来,我和老曾自然不会让这群人在我们的地盘上撒野,当时就将那几个人收拾一顿,那几个人灰溜溜的回去按照小白说的做。可小白的手办属于限量珍藏版,市面上根本买不到,而且贵的要死,都是穷学生,哪有钱。期间这些人多次跟小白赔不是,并且说给小白买个同款但型号不同的。但小白就是不行,就要同款同型号的,有点得理不饶人的味道。最后,这件事以那几个人当面给小白以及弄坏的手办道歉,并将弄坏的手办修复才得以结束。
现在想来,小白之所以这么倔强执拗,估计就是遗传他这位父亲的基因。
这俩倔强执拗的人凑一块,不吵才怪!
小白上班第一天,在餐馆里忙到晚上十一点多,精疲力竭的回到附近的一间地下室住所里,在潮湿发霉的床上倒头就睡。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小白无精打采。好在老板并没有让他做什么重活,他做错事老板也没责骂他。连续三天这么无精打采的工作之后,第四天刚上班,老板就将最重最苛刻的活交给他,并且不允许他有一点错误,他不禁要在餐厅里给人上菜,还要给附近的人送外卖,骑着电车走在毒辣的大太阳下,将牛尾饭送到每家每户去。超时回到餐馆,老板就将他一顿臭骂。晚上十一点多下班,小白一个人瘫坐在餐馆门口怔怔发呆。片刻后,他仰起头看着天空,吃口自己手中被客户退单的牛尾饭,眼神里透出一股子军人世家骨子里遗传的狠劲。
我和餐馆的老板躲在暗中看着小白,不禁暗自咋舌。小白上班前三天,餐馆老板的确关照他,但第三天的晚上,餐馆老板就着急忙慌的过来跟我说,有个人给他打电话,让他不许再对小白单独照顾,不然他的店别想开下去。被人莫名其妙的威胁,餐馆老板心里有些慌,于是就联系我,问我什么情况。我一想肯定是小白父亲安排的人,有心想让餐馆老板别管,可仔细一想小白家里那么牛逼,我实在没资格对人餐馆老板这么说。再加上我也感觉小白现在的确有点任性,倒不如让他体尝一下给人打工的痛苦,说不定他能回心转意和父亲和好。所以,我就让餐馆老板听电话里人的话。结果没想到,一天下来小白竟然没崩溃,反而还咬牙切齿的,目光中透出这股狠劲。
这是我和他相处四年多,从未在他眼中见到过的眼神。
我倒吸口气,对餐馆老板说,让他别再故意刁难小白,也别对他特殊照顾,就将他当正常员工对待就成。
餐馆老板点点头,看着闷头吃牛尾饭的小白说他是个好员工,任劳任怨,十分不错。
我转头看看餐馆老板,笑笑没说话。心想人家一将军的儿子,在你餐馆你做服务生,能差么?围岁东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