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国内之后,我就将五姑娘玉姑娘以及冬至三个人叫到身边,问他们三个谁想去澳洲陪着妈妈,我让他们自己做选择。结果五姑娘和玉姑娘全都想去,唯独冬至沉默不语。我见他沉默,就给五姑娘和玉姑娘以及人事娘们办理了澳洲移民,将他们三个移民到澳大利亚。送五姑娘和玉姑娘上飞机走的时候,身边的冬至牵着我的衣服说,爸爸,我也想去,可是我走了,就没人陪你了。
我回过头看看这毛头小子,有那么一瞬,眼眶有些湿润。
突然之间,身边的人走了一大半,我回到家里之后,甚至想自己干脆也移民去澳洲得了,可是国内这边,我却放不下笑笑,以及我们的女儿,囡囡。囡囡和冬至差不多大。她们从杭州回来之后,老曾就帮忙给囡囡办理了上海户口,将囡囡和冬至安排到一所学校。人事娘们走了之后,冬至他们几个就全交给了笑笑来照顾。
现在我回来了,人事娘们却没回来,冬至和囡囡的生活。仍然是笑笑在操劳。而在经历过这么大的波折之后,尽管已经稳定下来,但我的心思却再也放不到公司上面。重新回到公司之后,我对什么事情也不关心,每天照时给远在澳洲的人事娘们打个电话,下了班回到笑笑家里,在那里陪着她到晚上,然后再开车回自己家里。
有天晚上,我要走的时候,囡囡拽着我的衣角说,爸爸别走,然后跟我说,想让我抱着她睡。我没拒绝,将她抱到床上,将她哄睡着之后,笑笑就穿着睡衣推门走进来,刚洗过澡,头发还湿漉漉的。那一瞬间。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微妙,笑笑却坦然的走过来问我囡囡睡着了?我点点头,笑笑就掀开被子躺在床上,用头上的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突然说了一句,我帮你吧。然后我就接过她手中的毛巾,替她擦拭头上的头发。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旖旎暧昧,我们两个都沉默着没有说话,等我将她的头发擦拭的差不多之后,笑笑就拿了一个梳子,将头发梳了一下,随便扎成一个发髻放到脑后,然后才转过头看着我。我看着她,一时间竟然痴了。病愈之后,她的肌肤又恢复了健康的瓷白,特别是刚洗过澡之后,皮肤白里透红。这一刻。时光仿若回到了几年前,回到了那个我们第一次触摸彼此身体的晚上。
我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再次去触摸她的脸颊,她却将目光一转,红着脸问我想不想喝点茶,她给我泡。她的话让我尴尬的点点头,将刚刚抬起的手重新放下。她去给我泡了一壶茶之后,我就坐在她面前喝着茶,可是刚才的旖旎,却让我们两个之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最后还是笑笑最先张口,她装作随意的问我,红玲在澳洲怎么了。我尴尬的回应着,聊了两句之后,我就放下茶杯从笑笑的家里出来。
开着车离开小区之后,我才长舒了一口气。结果就在这时候,孙薇玲给我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笑盈盈说,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这都回来两个多月了,给忘了?
她可是人事娘们的救命恩人,我哪敢怠慢,当即说我想请啊,可是一直联系不上你,也不知道孙大小姐这段时间又在哪儿钓凯子呢。孙薇玲骂我一句臭贫,然后就说她在某某餐厅,让我过去找她。我赶过去之后,就见到了身着一袭长裙的孙薇玲。半年多没见,她比上一次见的时候更成熟了,一袭长裙衬托的她美轮美奂。此时看到她,谁能想到她当年是被全校人取笑的‘笑话’孙大圣。
见面后我俩也没客气,说起在澳洲的事情,孙薇玲详细的给我讲了一遍,我详细听了一遍之后,心头更是忍不住惊奇,如果孙薇玲当时稍微离那个位置偏远一点,人事娘们与我很可能就阴阳两隔了。可是她当时好巧不巧的偏偏就在那个位置,我沉思了一会儿,心想难道真是白露的在天之灵在保佑人事娘们?孙薇玲见我沉思,就打了我一下问我,喂,你想什么呢。
我赶紧回过神来。说没什么没什么。
孙薇玲扁扁嘴说,我救你老婆一命,你不会就准备一顿饭把我打发了吧。
我赶忙说,哪儿啊。
孙薇玲诡笑着说,那你准备怎么谢我?
她这个问题可将我难倒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最后索性将问题推到她身上,问她你想要什么,尽管说。
孙薇玲嘁了一声,说我想要你公司给我,你给么?
我尴尬的挠挠头说,公司不在我手上。我只是法人代表而已。
孙薇玲翻了个白眼,才说回到正经事上,跟我说她需要我帮个忙,公司方面的事情。
我拍着胸脯说你尽管说,我绝对没二话。
孙薇玲却有些犹豫,沉吟片刻后对我说,她想要我们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
一听这个,我就有些纳闷,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孙薇玲却紧接着说,不是买,而是用股份换股份。就是他们公司拿我们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我们公司再拿他们公司相等价值的股份。这样双方公司不会亏,但却会成为兄弟公司。
我明白孙薇玲的意思,但我还是等她说完,然后我才问她,你这么做,肯定有所想法吧。孙薇玲笑着说,这是个秘密。然后说反正你们公司大头的百分之六十都在你和曾国强几个手上,你们拿出百分之五,公司的绝对控制权也还在你们手里,你们完全不用担心什么。至于叶玲珑,她手里那百分之四十,也肯定会因为这次换股,被稀释一点。
我笑着说,你好像对我们公司蛮了解的嘛。
孙薇玲白我一眼,我就说,这事情我需要回头跟老曾商量一下,我很长时间都没关心公司的事情了,我不做主。
孙薇玲也没为难我,当即说那成,你商量过后给我回个话。
我点点头。
从餐馆出来之后,我拿出手机想给老曾打个电话问问孙薇玲公司现在什么情况,结果我拿出手机,却发现笑笑给我发了条短信,刚才我在里面吃饭,手里在兜里放着没听到短信的声音,现在拿出来一看,才发现短信是四十分钟前发的,很简短的一句话,你回来吧。
看到这四个字,我心头一紧,当即咽了口唾沫,驱车就赶回笑笑家里。
四年的朝思暮想,难道今天晚上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
我反应过来,看着她问,怎么了。笑笑将目光转到一旁,说了句没什么,转而又说,早点睡吧,不早了。我还以为她触景生情,所以就将她抱在怀里,安慰她两句,因为劳累了一天,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结果半夜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低声的哭,声音细细的,在寂静的夜里穿透力很强。我愣了一下,迷迷糊糊的往旁边一摸,发现身边没人。这一惊,让我彻底醒了过来,披上外套四处看了看。没发现笑笑的影子。于是就赶紧趿拉着鞋,循着那个哭声上了三楼,结果发现笑笑正在三楼的客厅里哭。
看着她披头散发的模样,我当即意识到自己大意了,赶忙上去将她抱在怀里,结果她却哭的更厉害了。她啜泣着跟我说。是她气死了母亲,逼死了父亲,父母都是她害死的。我听的心疼,紧紧将她抱在怀里,说我知道,我都知道,那不怨你,那都是我的错。笑笑没说话,只是继续低声的呜咽。等她的情绪平静下来之后,她就将那个素素跟我说过的故事给我讲了一遍。我听的眼泪汪汪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一味的说都是我不好。如果当初不是我放走你,事情肯定不会是这样。笑笑却神情落寞的说,都是我的错。
晚风穿过斑斓的旧房子吹到我们两个的脸上,笑笑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卫生间,表情十分狰狞恐怖,我问她那是什么。她脸上的眼泪再度涌出来,啜泣着说,我爸就是在那个卫生间里!她说不下去了,我又将她抱在怀里安慰她,过了一会儿她跟我说,我想进去看看。我下意识就想说你别去了,可是我想了一下,决定还是让她去看一下比较好。于是不仅没拦着她,反而是亲自上前将房门推开,带着她走了进去。
结果想象中干涸的血液和曾经的惨状没有出现在眼前,只是那个宽大的双人浴缸里落了一层灰尘而已。空气中也没有任何难闻的味道,反而到处透露着一股植被的清新,我仔细观察了一下,竟然在浴缸的一头发现了一片生命力旺盛的杂草。我当即大为惊奇,看了一下才发现,原来是浴室里的窗子没关,下雨的时候能打进来,刚好这里有一堆泥土,结果就生出了这么一堆杂草。
笑笑看着浴室里这些熟悉的场景,再看看那一堆生命力旺盛的杂草,泪水禁不住的往下流,我怕她情绪崩溃,就赶紧上前扶着她,结果一不小心,竟然将身后洗手台上的一个东西碰掉了。啪嗒一声,在深夜里尤为吓人,特别是在这种死过人的地方。结果我回头往地上一看,却看到一个蒙了一层灰尘的信封静静的躺在地上。异响也让笑笑转头看过来,当她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信封的时候,她愣了一下,颤栗着走过来蹲在地上。将信封捡起来拿在手里。直觉告诉我们,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什么东西。
笑笑的目光很犹豫,手里拿着信封不知道要不要打开,我却没那么多顾虑,见笑笑犹豫,当即伸手将信封拿过来撕开。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来,摊开在灯下,拖着笑笑的手,我们两个一起看。结果,偌大的一张纸上,却只有寥寥几个字,而这几个字,却让笑笑忍不住的放声大哭,仿佛在宣泄着这几年一直隐藏在心底的委屈一般。
只见,纸上写着,女儿,我和妈妈,原谅你了。
笔迹工整有力,一看就是笑笑父亲临死之前写下的。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笑笑的父亲临死之前竟然会写下这么几个字,笑笑恐怕也没有想到,父亲不是带着恨意离开自己的,他已经在死之前。留下了原谅自己的话。笑笑哭的脸上全是泪水,抬起头问我,他原谅我了吗?我点点头,眼睛里也全是激动的泪水。
等我们两个情绪都稳定下来之后,笑笑就将这封信重新装回到信封里,我原以为她要带走。结果没想到她又将信放回到了原处,再次回到浴室的门口,凝视着这间浴室里的这些陈设,久久不语。过了片刻后,她缓缓的将浴室的门关上,仿佛,在对自己的过去,道一句再见。
凌晨三点多,我们两个就将囡囡和冬至叫醒,上车之后就赶回上海,我原本想着笑笑刚刚经历了这般情绪起伏,干脆将机票改签一下过几天再走。结果笑笑却执意要走,所以没办法我们只能凌晨上路。等回到我们上海的家里时,刚好是上午八点,将打包好的行李带上,将她们三个送到浦东机场。原本我想着是笑笑和囡囡一块去得了,冬至留下来陪我,结果是笑笑强制性的非要带走冬至,说我一个人不会照顾孩子,我没办法,买机票的时候只能买三张。
上午十点钟,我和笑笑在机场相拥而别,一晚上没睡的我情绪有些激动,对笑笑说了很多话,两个小家伙精神也不好,我在机场给他们买了隔音耳塞,让他们在飞机上好好睡一觉,等他们登上飞机之后,我就给人事娘们打了个电话,说飞机已经起飞了,你注意好接机的时间,别去太早也别去太晚。人事娘们答应一句,我又说,你也别让笑笑在哪儿太长时间,半个月就行了。人事娘们笑盈盈的说。这可就由不得你了。
听人事娘们这么说,我就知道要出事儿。果然,原本在家里答应好好的要在那里半个月的笑笑,最后硬生生在澳洲呆了半年才回来。而我,则孤家寡人似的在上海一个人过了半年。而这半年里,我的公司,则经历了一场浩劫。这场浩劫的源头,全来自于孙薇玲提出的这场换股。
孙薇玲提出换股之后,我因为忙着笑笑的事情,所以一直没机会跟老曾他们说,结果笑笑走了之后,我一下子闲了下来。想起换股这件事之后,就约老曾一起吃了个饭,饭桌上将这件事给说了。结果老曾听完之后,当即大叫一声说,真他妈是一件好事啊。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激动的老曾,问他什么意思。孙薇玲的公司才刚起步,而咱们已经做到了行业前三,咱们跟他们换股,怎么看占便宜的都是他们啊。
老曾露出个鄙夷的笑容,对我说,你丫这半年都没来公司,你怎么知道孙薇玲刚起步?我更吃惊了。诧异的看着老曾。老曾就说,我忙着处理笑笑和人事娘们之间关系的一年半载里,我们公司仍然在稳扎稳打的上市,而孙薇玲的公司却异军突起,从我出事那天,她们就斥巨资到处给自己的公司打广告,并且开发出了无数的全新产品。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她们的注册用户暴增十倍。而因为她们之前一直走小而美的路线,所以在暴增十倍用户之后,公司内部的平台以及口风都没有出现任何偏差,仍然是业界好评率最高的软件。不仅如此,孙薇玲还开始出席各种各样的活动论坛。发表各种各样的演讲,跟当初的我一样,包装自己。而因为我一直在忙自己的私事,所以这段时间里,我们公司的形象代言人方面一直比较疲软,不过好在这对我们的上市计划并没有什么影响。
不过随着孙薇玲的一路高歌猛进,她们公司获得了许多资本公司的青睐,短短半年的时间里,市场占有率从原来的十几名,变成了第四名,几乎可以与我们公司平起平坐,而且很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超越我们公司。所以这时候孙薇玲提出换股,对我们几乎百利而无一害,而且我们两家公司结合之后,可以对第一名和第二名形成掣肘,从而形成三角关系。而且,这件事对我们上市来说。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很容易刺激到资本的风向,获得更高的市场回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