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场闹剧,就是我强行捆绑他们的后果。
走到了公园大门的台阶处,我担心这样走路会摔跤。就停了下来,拨开妈妈额前的发,轻声问道:“妈,你自己能走吗?”
而这个时候,母亲似乎是彻底发泄完了。她的眼神不再涣散,而是低垂下来,瞟过黑夜里被掩盖的树木轮廓,用还带着哽咽的声音说道:“明明。你知道妈妈有抑郁症了,是吗?”
我垂下头,看着长长的台阶,没有说话。
月亮挂在公园亭子样大门的正上方,台阶长而密。它叫长寿梯。还没有很大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曾经一起数过它有多少层,那时候我们还不住在现在的小区里,离市区很近,却离公园很远。我们很少来,每次来都会数楼梯。而现在常来了,我却记不清它是六十六阶还是九十九阶了。
母亲主动牵起了我,像小时候一样,拉着我一格一格地往下走。每走一阶,就说一句话。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喝药。”
“但是那些药好像都没有作用一样。”
“喝过了之后还是不开心。”
“有时喝完甚至觉得恶心。”
“每天唯一快乐的时间就是来这片公园里转转。”
“想想曾经的日子。”
“你还小,顾长川还年轻。”
“三个人勾肩搭背,你在中间被高高吊起。”
……
她一句一句地说着回忆,就像一部会朗读的机器人,每下一个台阶,就说上一句话。她说话时偶尔惆怅,偶尔面带微笑,但声音却一直是低低的,轻轻地,如同梦语一般的呢喃。
我一句一句地听,替她看着路,将手悬空放在她的肩边。隔着一个手掌厚度的距离,偶尔不小心碰到她了,她就会侧首对我微微一笑。
等到终于快走下台阶之时。她忽然话锋一转,说了一句差点让我一脚滑下去的话。
“我捅了顾长川五刀。”
“第一刀捅在肚子上。”
“后面四刀我就记不得了。只记得顾长川一脸不敢相信地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