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担保,你会对她非常满意。”他说,“我们用高倍电子计算机,从全美国一亿一千万可以入选的未婚女子中把她挑出来,我们仔细地考虑到了各种条件,年龄、工作、学历和地域背景……”
布拉克先生挥手打开一扇门,亮出另一间屋子,那架势活像个魔术师。我吃了一惊:里边站着一个姑娘,非常漂亮。
“这是达菲尔德小姐,从蒙大拿州拉芬湖来。这是沃克先生,纽约人。”
布拉克先生知趣地退出屋子,我们终于能单独谈话了。
“你好。”我说,“我,非常满意能够挑选上你。”我尽量想使自己的言谈举止温文尔雅。也许,她不喜欢说是被“挑选”的,我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有这样的结果,我挺高兴。”她笑了,很迷人,露出一排洁白好看的牙齿:“谢谢。”她说,“我也很高兴。”
“我31岁了。”我脱口而出。
“是的,这我清楚。”她说,“资料上全写着呢。”
看样子,交谈只好到此为止了。因为,一切情况都写在资料上了。还有什么话题呢?我搜肠刮肚地想。
“孩子的问题你是怎样考虑的?”她问。
“生3个。两个男孩,一个女孩。”
“这也正是我的愿望。”她紧接着说,“这些都写在了资料的‘未来计划’一栏里,就在那儿。”
我一低头,这才注意到自己手里攥着一叠纸,封面上贴着IBM计算机信息贮存卡的标志,这是一份关于达菲尔德小姐的详细材料。我赶紧一字不漏地埋头细读起来。从材料上看,她喜欢书本、足球,看电影时常常坐在前排,愿意在靠窗户的床上睡觉,喜欢猫、狗、金鱼这些小动物,喜欢吃意大利腊肠、三明治,穿着朴素,倾向于把孩子送到私立学校接受教育,宁愿住在郊外,喜好游览艺术博物馆……
她抬起头说:“我们好像爱好相同?”
“的确如此。”我应和道,大为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一句能打破沉默的话,还被她抢先说出而深感遗憾。
“我很高兴你不喝酒、抽烟。”她说道。
“我不抽烟不喝酒,不过,我有时喝点啤酒。”
“资料上可没有记录这一点。”
“大概是我忘记写上去了。”我真希望她不会十分在意。
我们终于读完了彼此的资料。
“我们就像一个人。”她说道。
我们的恋爱一点也不用谈,那叠薄薄的但却像地图一般明细无比的资料为我们省掉了两到三年的拍拖时间。
现在,达菲尔德和我结婚已经9年了,我们如愿以偿地有了两男一女3个孩子,我们住在郊外,听了无数遍的古典音乐和福兰克·莱纳的唱片。如果仅就科技而言,我们的婚姻不愧是最佳组合,但就一个家庭与一份相濡以沫的感情来说,我们的日子过得与其说像生活不如说更像科技。
我们准备下个月离婚——无论是达菲尔德和我都已不能忍受这种过于匹配的爱情和过于步调一致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