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是在朋友的订婚宴会上认识的。那天,参加宴会的人很多,我帮着照应客人。她,似乎没有相熟的朋友,自己怯怯地坐在角落里有些落寞。我走过去热情地招呼。她点头微笑,眼神清澈,安静温婉的样子不知怎么令我心底密密泛起一种柔情。闲聊中,得知她叫夏梦,竟然和我毕业于同一院校,只不过低我两届,顿感亲切无比,话题自然而然地多了起来。她笑称我为师兄,告别的时候彼此留了电话。
这以后,有了空闲,常常和她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夏梦从事一份编辑工作,家在外地,一个女孩子,在这个城市里独自打拚,这由不得让我常生怜惜之心。
我平时喜欢绘画,她爱写诗,和我熟了后,常喜欢用简洁的几句话来诠释我的画,我的很多画都被她简约成诗的语言,愈发的美。而我又能从她的诗中,寻到做画的灵感,这常常令我欣喜不已。
谈诗歌,谈绘画,至深的理解,志趣的相投,使我们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在一起相处的日子久了,彼此心里似乎渐渐滋生出一种无以言说的情愫。
那天,夏梦在我的画室闲坐。一边喝茶,一边欣赏着墙壁上的一幅新作,画中是一扇窗,窗台上一盆淡紫色的菊花开得正旺。
“若可以/真愿意是/盛开在你窗前的一朵花/那样就能陪你/独坐夜的清凉/一直/一直。”她轻轻地吟诵,声调竟充满无限伤感。我正要喝茶,心中一慌,茶水溢到我的手上。
晚上,坐在电脑前查找一些资料,却始终不能集中精力,脑海里总是她的影子。我试着不去想她,可是心却不由自主……
常在深夜里醒来,带着负疚之心注视身旁的妻,她虽然从来读不懂我的画,但她亦是深爱着我,且有一颗善良而宽容的心。她常教导我们的儿子,长大了要像爸爸一样有才气,有出息。我最近变得不可理喻,她应该有所察觉,别人的风言风语她应该也听到过些,但她什么也不说,一如既往地容纳我的一切,可我却分明能从她的眼神里捕捉到她内心压抑着的痛苦。
不能任由自己这样下去了,我开始躲避夏梦,我努力让自己清醒,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爱她。很多天了,我都借口忙,不再去见她。有时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就把车远远地停在她单位的对面,隔着车窗看她落寞的身影,心里酸酸的。
那天晚上和朋友一起吃饭,忽然接到她的电话。她喝多了,在电话里哭泣,说现在在大街上,怎么也找不到回家的方向。我莫名的心痛,完全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慌张地抓起衣服奔向她所在的地点。她见到我,抱住我哽咽:“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不过,你放心,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给你找麻烦了。”我扶摸着她的长发无语,眼睛却模糊了。她是那么善解人意的女子,她一定能看懂我全部的内心矛盾。
送她回来,我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直到天将亮时才似乎睡了一小会儿。醒来时发现手机上有她的一则短信:“我走了/现在已坐上通往远方的列车/请不要问我去了哪儿/我是多么不愿意离开你/可错过季节的爱已无望相许/不能够日日陪你/又何必把你的心锁在这里/我走了/尽管满眼都是不舍的泪痕/我走了/请你忘了我/却一定要记着幸福/你我相识在今生/缘在红尘外。
我一遍遍地拨打她的手机,却都是无法接通。就这样,在秋风渐起的季节里,夏梦走了,离开了我,离开了这个城市。我在心里反复读着她最后留给我的句子,泪水如潮水般涨满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