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3年的秋天,年轻的胡适只身来到美丽的西湖静养,在那里,他和正在杭州师范读书、小他11岁的曹诚英再次相遇了。
那时,胡适的生活里没有爱情,只有彼此隔膜的婚姻,而曹诚英也刚刚结束一段不幸的婚姻。因为亲戚的缘故,他们彼此早已认识,所以胡适便约了曹诚英,一起去西湖游玩。正是这次的际遇,却让他们彼此感慨: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生命中苦苦找寻的那个他或她,竟然就在眼前。
于是,真爱开始在各自的心中生根发芽,之后迅速生长,瞬间成了难以撼动的苍天大树。
那段时间,在西湖边,每天都有一对青年男女沿着幽静的山道携手缓缓而行。男的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文雅而不失风流;女的青春亮丽,端庄淑静,活泼而不失羞涩。他们边走边聊,或轻轻私语,或开怀朗笑,将湖光山色尽融于彼此炽热的恋情之中。
后来,曹诚英便随胡适一起租住在西湖南侧山上的清修寺里。他们一起登山、赏水、下棋,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直到12月冬天来临的时候,胡适和曹诚英才决定分开。可3个月的神仙生活早已让他们如胶似漆,难舍难分。最终,他们相约,等胡适了结了自己不幸的婚姻后,两人再结为眷侣。于是,胡适起程孤程一人回了北京,而曹诚英则留在杭州等待他的佳音。
没曾想,此次一别,曹诚英望穿秋水,苦苦等来的却是胡适深深无奈的叹息。
回京之后,胡适原想与原配妻子江冬秀解除婚约,谁知,他第一次向发妻正式提出离婚,妻子便拿着菜刀向他威胁说:“你离婚可以,我先把两个儿子杀掉。我同你生的儿子不要了。”兵的做法吓坏了秀才,秀才只好牺牲自己的爱情。从此,胡先生不敢在妻子面前再提曹佳人半个字儿。
得知此情之后,曹诚英在朋友汪静之家中失望之极,不无感伤地说:“过去我为丈夫守节,从现在起,我要为胡适之守节了。”果然,她孑然一身,终生未嫁,直至老死。
这期间,曹诚英曾给胡适去信,以表心中的相思:“鱼沉雁断经时久,未悉平安否?万千心事寄无门,此去若能相遇说他听。朱颜青鬓都消改,唯剩痴情在。”而胡适也在诗文中这样回应她:“风吹乱了窗纸上的松痕,吹不散我心头的人影。”
两人的书信往来了一段时间,不久,曹诚英便决定不再给胡适写信了。她似乎不愿意再为难这个夹在两个女人中间的不幸男人,可她终究无法把他忘怀,只好将他珍藏于心底,在心里和他相见。
两人阔别一年之后,曹诚英从师范学校毕业,进了东南大学读农科。之后,她又步胡适的后尘,到美国的康奈尔大学选读农学院。胡适知道此事后,随即写信给美国的好友,告诉其好好照顾曹诚英。
1937年,学成回国的曹诚英想见胡适,而此时的胡适正出使美国。海天相隔,两人仍然不能见面。于是,曹诚英写了一封长信给胡适,以表思念;而胡适则让人捎钱物给曹诚英,以示旧情不忘。
转眼间又是10年,两人都没有机会找到对方。
胡适归国后,1948年底,他终于有机会去上海探望曹诚英了,然而此时,内战正酣,人物分崩。两人匆忙见了面,草草分了别。在最后分离的时候,胡适留下一句让人无限唏嘘的话——等我。曹诚英只好望着心爱的人离去的背影,泪眼婆娑,肝肠寸断。
两人都不知道,这一别,竟然是生离死别,永不相见。
之后不久,胡适去了台湾,而曹诚英留在了大陆。从此,两人天各一方,音信茫茫。
解放后,曹诚英任教于沈阳农学院,病逝于故乡安徽绩溪。临终前,她对胡适仍念念不忘。她委托好友汪静之,将她一直珍藏着的一大包与胡适来往的资料,在她死后焚化——这段刻骨铭心的相思她珍藏了一辈子,死后,她也要帶它到天堂去。
死后,按她的要求,曹诚英被安葬在了安徽省绩溪一条公路旁——那是一条通往胡适的家乡上庄村的必经之路。她希望有一天,在胡适归来时,能在自己的坟前驻留片刻。
可她哪里知道,胡适已然先她而去10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