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裂了像我的掌纹一样错综
而你的双瞳依然是美丽柔软的
蓝色丝绒
月亮明亮月亮再亮也照不亮
我哀艳的沧桑
你是我值得一辈子观望的焰火
这是我的劫数我无力抵抗
而我爱你
这是我绝望的爱情
月亮明亮月亮再亮也照不亮
你掌纹的阴影
我三生的宿命
【三月上海】
这是一个春天,可是我的眼神却总是伤寒不断。
在这个春天之前以及在这个春天里,北城都是个温和且与世无争的人。他在复旦大学念中文,写干净清澈的文字。像《且听风吟》里的鼠一样,文字里没有死亡和性。
北城的家在北京,在一条长满香樟树的街道的尽头。同所有北方的男子一样,北城脸上有北风呼啸而过时留下的深深的轮廓。他是个英俊的男人。穿白色温暖的毛衣,松大柔软的仔裤,蓝色,洗得微微发白。北城不用香水,可是身上总有一股青草的味道。北城留干净清爽的发型,用干净的白色手帕。
春天在第一次看见北城的时候就对他说:“你知道吗,这个城市里用手帕的男人已经很少了,你的手帕很干净,蓝白色格子。同我的床单一样。”
北城第一次遇见春天的时候是在系里的一个舞会上。春天一个人坐在灯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里面。北城坐在她的旁边。春天喝着一杯加冰块的柠檬水,头发从脸的两侧自然地散下来,光亮而柔软。春天感到有人在看她,于是她转过头来,放肆地盯着北城的眼睛。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女子可以如此直接而近乎放肆地进入别人的脑海里面。
他起身离开。
“你等我一下好吗?我也要出去。”她对他微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然后她朝舞池中央走去,在一个长发男人身边停下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就与北城一起走出去。
“我叫春天。”她对身边的北城说话,可是眼睛却望着前面夜色中不可知的地方。
“这是个好名字。”他很轻地回答。
“我叫北城。念中文。”他的声音很稳定,有着干净的磁性。
春天望着北城说:“刚才那个男人是我的男朋友,他叫南漾,现在我住在他那里。他是我高中的同学,我爱了他五年。”
北城发现春天的眼睛是蓝色的,很浅很清澈的宝石蓝,像柔软的丝绒。可是里面却涌动着黑色的潮水。没有止尽的汹涌。
北城将目光收回来。他怕看到那种黑色的疼痛。于是春天就轻轻地笑起来:“别看我的眼睛,里面伤寒不断。”
春天的家在一条很窄的弄堂的尽头,车子无法开进去。于是北城下车陪着春天走。
街边的超市依然有明亮的灯火。清冷白色的灯光从玻璃外墙蔓延出来,流到黑色的柏油马路上。春天对北城说:“你等我一下。”
从超市出来的时候,春天提着一袋子冰激凌。
他陪着她坐在路边的白色木椅上,看着她吃完了所有的冰激凌。她说:“当我很开心或者很不开心的时候,我都会吃很多很多的冰激凌。”
“那你现在是很快乐还是很悲伤呢?”
春天没有回答,只是笑。
“我曾经有个哈根达斯的理想。我一直在努力。”
“哈根达斯的理想,那是什么?”
“是一个秘密的理想。不能说。”春天调皮地笑,然后睫毛上凝了亮晶晶的东西。
北城将自己的手帕递给春天,没有说话。因为北城不知道这个女孩子究竟是脆弱的还是无比坚强的。或者都是,或者都不是。好像一朵水晶玫瑰,比谁都冷,比谁都坚硬,可是比谁都容易破碎。
“你知道吗,这个城市里用手帕的男人已经很少了,你的手帕很干净,蓝白色格子。同我的床单一样。”春天笑着说。
“春天你好好睡,我先走了。”北城站在春天的家门口微笑着说。
“把你的地址给我吧,我整天待在家里没事,我想我可以写信给你。”
春天把手伸到北城的面前。北城问:“你做什么?”
春天说:“写在我的手上,如果它们没被擦掉,我就给你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