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地闭上眼睛,花朵枯萎的声音擦过耳膜,微微的痛感沿着每根神经向心脏的地方游走,汇集,终于汇成了庞大的痛。她坐在黑暗里,失声痛哭起来。
那段曾经奉若珍宝的爱情就这样走到了末路。那些温柔的笑意,那些甜蜜的言语,那些清香的亲吻,那些不离不弃的誓言,那些相亲相爱的日子,终究还是被击打的面目全非了。
睡梦中,他的面容像幼童一般甜美安详,她温柔地亲吻着他,轻轻地说,再见了,亲爱的,再见了,再也无需相见了。然后,转身,决绝地离去。
她从来都不是勇敢的人,没有勇气等到感情落幕,所有人都仓皇离去的时刻。她怕自己会狼狈地跌倒在舞台上,她怕无数的镁光灯打在身上,自己破碎的面容会无处遁逃,她怕亲眼看到自己的爱枯萎成尘土的模样。
所有她选择了提前退场。
一
她叫莫小淘,他叫林声。
认识他的时候,她二十岁,大二。他二十三岁,大四。
二十岁的莫小淘看上去还像是一个轻嫩的孩子,短发,圆脸,身形瘦小,笑起来右脸有深深的酒窝,这让她的笑容格外的纯真。
可是莫小淘知道,自己真的不再是孩子了。那些山茶花一样洁白清甜的面容,那些露珠般清亮透彻的眼眸,那些仰着脸微笑的美好姿势,那些在心底盛开的粉嫩花朵,那些灿烂明媚的笑颜,所有的这些,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了,她长大了,一路上跌跌撞撞,额头蒙上了灰尘,趾尖沾上了污泥,面容上有了伤痕,微笑里的花瓣枯萎跌落进了尘埃里。她流着泪告别了那段弥漫着栀子花香的时光。
长大后的莫小淘渐渐忘记了快乐的模样,尽管她仍旧时常微笑,但是已和快乐无关了。
七笑有时会打电话来,千山万水的距离被那根细长的电线连接起来,想想是很神奇的事情。
“淘淘,不开心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微笑了,这样辛苦疼痛的伪装不要再做了,好不好?”
“七七,你不懂的,这样的伪装纵然艰辛,却是我继续下去的力量,如果有一天,我连伪装快乐都不愿意了,我就真的不能再坚持下去了。”
“……”
七笑和莫小淘是一起长大的,她们在彼此最美的时光里扮演了温情脉脉的角色,彼时,她们是孩子,手牵着手,相亲相爱的孩子。可是后来,时间将那段幸福丰沛饱满的岁月卷进了不可抵达的时空,她们长大了,然后各奔东西,即使依旧深爱着对方,但是各自的生活各自的悲喜不再有彼此的陪伴和安慰了。
没有七笑的日子,莫小淘觉得很孤单,再也没有哪个女孩子能像七笑那样温柔细致地对待她了。长大后的友情不再是相亲相爱的方式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林声出现了,他站在七笑曾经的位置上,张开手臂拥抱她,潺潺流动的温情在皮肤上画下了令人欢喜的图案。莫小淘将脸紧紧地贴在林声的掌心里,棉絮一样柔软的温暖无声地绽放着,她痴迷上了这样的温度。
二
林声是从午雅那里认识小淘的。
那天晚上,他,午雅,还有午雅的男友吉文,也是林声从小玩到大的哥们们,一起喝完酒以后觉得余兴未尽,想去K歌。
午雅说:“那再叫个人过来吧,三个人多没意思啊。”林声知道午雅是担心他这个电灯泡当的太孤单。
他就是这样认识了莫小淘。那天她穿了一件粉色的羽绒服,一条围巾裹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只能看见她的眼睛很大,睫毛上有呼出气体形成的白霜,林声看着那双眼睛觉得纯净极了。
“小小,你来了。”午雅称她为小小,熟识她的朋友几乎都称她为小小。
林声心里想,这真是人如其名啊,她长得真的好小啊,比起20岁的女孩子,她更像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小小,这是林声。”莫小淘露在外面的眼睛微微地翘起来,她是在对他笑。
唱歌的时候,午雅像一个麦霸一样,拉着吉文不停地唱情歌,甜蜜的不得了。莫小淘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很少唱,偶尔和午雅说几句话。
“小小,对吧,怎么不唱歌啊?”
“嗯,我唱歌不好听,午雅唱的很好啊,我喜欢听。”
“谁说的,小小唱歌不知有多好呢,就要看林声你有没有这个耳福了。”午雅终于唱累了,坐了过来,拉着莫小淘说“小小,你唱一个吧,想唱什么让阿文给你点啊。”
那天晚上,小淘唱了刘若英的《落跑新娘》。
“……
爱你却选择离开
……
我也不是,不需要疼爱
你永远无可取代
……
抱歉我这次想对自己负责任
虽然我很认真想过和你过一生
为什么会逃避这一刻
你握住我的手
越温暖越疼
……
害怕失去一个人才想回到一个人
我会把这份爱埋在心的最底层
……
你会懂得
这是我的爱
……”
那天晚上,林声知道了莫小淘笑的时候眼角会翘起来,不怎么爱说话,喜欢刘若英,唱歌的时候,声音里会开出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