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翩翩飞舞,穿行于花间香径,温柔款款,怜香惜玉,正是风流少年、多情才子之化身;名花照水临风,千娇百媚,招蜂引蝶,恰是那年方豆蔻、美貌佳人之别号。所以,才子遇见佳人,仿佛蝶戏花间,才能好诗连篇。苏轼的一生,政治上是失意的,却有3位夫人陪伴他终其一生,毫不夸张地说,苏轼的文学成就也有她们功劳“一半”。
苏词豪放旷达、清新委婉兼而有之。在大江东去的涛声中,酒酣胸敞的狂绢中,洋溢着苏公潇洒浪漫之激情澎湃;在多情却被无情恼的清丽婉约中,在千里共婵娟的真挚相思中,后人触摸到了一代宗师的真性情。
王弗“幕后听言”
王弗是苏轼的第一任妻子。相传王弗的家乡有一个天然鱼池,只要游人一拍手,鱼儿就会游过来。在家乡颇有声望的王弗之父,邀请远近的青年才子为这处风景命名,苏轼也在其中,众人题了许多名称,王父均不满意,直到苏轼题出“唤鱼池”三字,王父才连连说妙。哪知躲在窗帘后的王弗题的也是“唤鱼池”三字,自此,苏轼开始留意起这个美丽的少女,而王弗也倾心于苏轼。
两人感情进展很快,他们开始私下相会。从苏轼读书的地方到王家之间有一片松树林,俩人经常各走一半的路在这片松树林约会。一次晚上约会之后,苏轼回到住处翻开书页时,眼前浮现的全部是王弗甜甜的笑容,苏轼为此辗转反侧,一夜未眠,天刚朦朦亮时,便偷偷地跑到王家楼下,静静地、默默地看着心上人在窗边梳妆打扮。
婚后,王弗不仅是一位贤惠善良的妻子,同时又是苏轼朝夕伴读的良友。苏轼生性豪放不爱守规矩。比如,他被贬官黄州时,身处软禁期间,却违反宵禁深更半夜爬到城墙外游玩,官府规定不得私宰耕牛,他却偷吃牛肉。他就是这样生性潇洒浪漫甚至有些放荡不羁,他个人也坦诚自己非常“不合时宜”,幸而王弗时常在旁提醒他的为人处世。传说有一次,家里来了一位客人,苏轼与客人谈话,王弗则躲在幕后倾听。客人走后,王弗问丈夫苏轼:“此人也,言辄持两端,为子意之所向,子何用与世人言?”大意为,这个人只会顺着你的意思谈话,你不用同这种人打交道。这就是后来人们流传的王弗“幕后听言”的故事。
身边有了王弗这位知己内助,苏轼的生活可以说是幸福无比。可叹的是,红颜薄命。1065年,与苏轼生活了11年的王弗不幸病逝。王弗去世后,苏轼一直不能忘怀,熙宁八年(公元1075年),就在王弗死后的第10年之际,苏轼梦回昔日,醒来伤感不已,写了一首《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对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这首词,是文学史上众多悼亡作品中最精典的一首,几百年来一直被广为传诵,深深地打动了每一个读者。而诗人对亡妻的爱,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褪色,相反,这份爱经过岁月的锤炼变得更加灿烂!
“泪尽目乾,惟有同穴”之恋
比苏轼小11岁的王闰之,是王弗的堂妹,自小对苏轼崇拜有加,在王弗逝世后的第3年嫁给了苏轼,是苏轼的第二位妻子。她虽没有堂姐多才,但温柔贤淑,是一个典型的贤妻良母。
她与苏轼之间既没有“唤鱼池”之恋的浪漫,也没有“幕后听言”的千古佳话,有的只是在艰苦岁月里,将她对苏轼的爱融汇在日常点滴的生活细节之中,与之相互扶持,不离不弃,同甘共苦。王闰之伴随苏轼历经乌台诗案、黄州贬谪等,在经济最困难时,她和苏轼一起采摘野菜,赤脚耕田,变着法子给苏轼解闷。
苏轼被贬黄州时,从知州降为团练副使,从“从五品”降为“从八品”,仅有很少的4500文薪俸。王闰之便把它分成30串挂在房梁上,每天取1串以供家用,如有剩余,就放在大竹筒里,用以买酒招待客人。苏轼在《后赤壁赋》写道:“有客无酒,有酒无肴……归而谋诸妇。妇曰:‘我有斗酒,藏之久矣,以待子不时之需’”。这个“妇”不是别人,正是王闰之。
有一次,孩子在苏轼面前哭闹,苏轼心烦大骂孩子,闰之便开导说:“你怎么比小孩子还痴,为什么不开心点呢?”听了王闰之这番话,苏轼无比惭愧,正在自责时,王闰之已将酒菜摆在他面前了。苏轼后来把这件事写进了诗里,患难夫妻相濡以沫,这种春意盎然的家庭温馨,医治着苏轼宦海沉浮中那颗伤痛的心。
25年之后,王闰之也先于苏轼逝世。57岁的苏轼痛断肝肠,写祭文道:“我曰归哉,行返丘园。曾不少许,弃我而先。孰迎我门,孰馈我田?已矣奈何!泪尽目乾。旅殡国门,我少实恩。惟有同穴,尚蹈此言。呜呼哀哉!”8年之后,苏轼在从荒蛮之地岭南应召回京途中凄然而逝,弟弟苏辙将其与王闰之合葬,帮其实现了“生则同室、死则同穴”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