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南方人,喜欢一切细腻精致的食物,初来北方,生出许多的不如意。朋友圈子里的小聚会时,他和她相识了,她笑嘻嘻地听完他的抱怨,心想:他怎么会如此难伺候?
也难怪,他有意无意间夸大了一些事实:他吃不惯面食是真,但还不至于到闭着眼睛将馒头夹腌萝卜想象成汉堡的程度;北方人豪迈爽利、饭量大,但也不至于是他形容的那般饕餮模样。因为在座的众人中有她这个眼神温柔的漂亮姑娘,不经意中激发了他的谈兴,说到底他不过是想引她注意罢了。
她果然注意到他了,在嘈杂的人声中,伏在他耳边细语柔声。他激动地听了半天,才听见她说:改天你来,我让你尝尝北方人的厨艺。
她不是随口说说,没有多久他就等到了她的电话。她的声音里透着五月空气里的清甜,让他嗅到了花的芬芳。
他坐在小客厅里,她端出一碟通体暗红的小糕点,别致的是糕点上还嵌有整朵的白色小花。她说这是槐花红豆糕,由红豆磨成泥和面蒸制而成。糕点入口甜糯爽滑,他只尝了一口,便再也丢不下了,叹息:要是能经常吃到就好了,哪怕永远不回南方了,也是甘愿的。她的脸立刻涨红。他抬眼看她:我的心和胃一起被你拴住了,你怎么还不表个态啊?
然后,他们就在一起了。每当她生气不理他时,他都会在屋里踱来踱去,故意嚷给她听:怎么办,馋瘾上来了,没有人给我做槐花红豆糕了。她听了方才笑出来,将早已做好的点心拿给他吃。
半年过去,他被公司调回南方总部。她是个顾念父母的女子,舍不得离开北方,她流着眼泪送他走,主动提出:我们分手吧,没有新鲜的槐花,我做不出槐花红豆糕了。他望着泪眼朦胧的她,只挤出几个字:相信我,等我。
这年的冬天很冷,她借着零星的回忆温暖自己,想着远方的他应该是在忙吧。她收到寄自他的邮包,打开一看,不由呆住了:一小朵一小朵嫩白干净的槐花,还有他写的卡片——这可是我从朋友的反季节实验大棚里偷出来的,可是我的心早已被人从南方熟悉的环境偷走,我想我更愿意留在我喜欢的人身边。
她喜极而泣,忙洗了手,做好槐花红豆糕,一如他之前所说:经等他,相信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