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我眼里,安子喜眉善目憨态可掬,一副实诚相。而我父母却看不上他,老说他呆,长得獐头鼠目,连那堆着笑的脸儿都十分猥琐。
可他待我好。对我百依百顺知冷知热。为了得到我父母的认可,每到我家有农活,他总会适时出现,迎着我父母的冷脸,把袖子往上一捋,操着农具,麻利的窜进田里,干起活来,比谁都卖力。尽管如此,仍不能博得我父母认可,他们冷漠而客气的推脱,实在推辞不掉,便由了他,只是在做活的空隙,给他递一支烟,抑或一瓶水,动作生硬而疏远。就这,安子都高兴得不行,朝着我挤眉弄眼。
在母亲又一次涕泪皆下的劝阻被我过激的言辞抵挡继而撞伤后,面对父亲拍桌掀椅的暴怒,我头也不回地离开,搬到了安子的家里。
安子的母亲见事已至此自然高兴,趁势托人向我家提亲。哪知媒人话一出口便被父亲撵出,母亲放出话来,说我若是回心转意,就赶快回家;否则,永远别进家门!安子听了,闷着头,狠狠地吸了几口烟,说:“艳芬,算了吧,父母总归是为自己好的,是我配不上你。走,我送你回去。”
安子说完从衣架上拿起我的外套,轻柔地披在我身上。然后揽着我的肩,欲出门送我。我转身抱住安子,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蹭掉呼之欲下的眼泪,使劲掩饰着自己抽泣的声调,说,安子,你对我这么好,这里才是我的家啊。安子的胸膛砰砰跳着,一双手,揽得我双肩生疼生疼。那疼痛里,渗出来的,一点一滴,都是甜蜜。
虽然没有得到我父母认可,也没有自家亲戚的祝福。我还是和安子按照农村风俗,举行了并不冷清的婚礼。因为不到法定结婚年龄,我们没有领取结婚证。
二
和安子一起生活的日子却并不像自己预期的那样浪漫幸福,由于两人都没有出去工作,只是守着三两亩田地,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我自是不忍清贫,常在他耳边唠叨。时间长了,就越看他越不顺眼。有一次他把牌友叫到家里,吆喝我端茶递水。他坐在牌桌前,跷起二郎腿,故意抖动。他的手也不闲着,不停地抠鼻孔,摸脚趾,剔牙齿,掏耳朵。突然之间,我觉得他是那样让人不能接受,是那样肮脏丑陋!
因为牌事,我和安子争执起来,本来就看不惯他彼时言行的我愤怒难捺,一把掀翻了牌桌,跑了出去。在浓郁的夜雾中奔走,不知不觉,我来到了自家门口。这才想起,这个家,我是进不得了。自从搬到安子家后,那么长时间,我都没有回来向父母认错,也没有给他们打过一个电话,而今,我有什么脸面回去呢?
一转身,就有了凄凉的感觉。我还能去哪?回来时,安子还在牌桌酣战。见我进门,没事人一般说,回来了?
辗转在床上,我反思着自己当初的决定,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改变现状。是不是因为我们都没有事做,整日闲着,才让某些不良的情绪钻了空子,从而变得无事生非?这样想着,我便决定找一份工作,让自己忙碌起来,无心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