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结过两次婚,连女儿都要结婚了,她说我这半辈子的爱很难说清楚,实在是太那个,太那个,难以启齿啊。
姑娘时的女人有着天真烂漫的时节,高挑的个儿,眉清目秀的,真可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找她谈朋友的上门说媒的快踏破门坎了,他心的门坎也是高高的。这让她欢喜让她忧,最终是高大英俊的大王开启了她的心扉。
两个人恩恩爱爱,着实幸福了几年。
待女儿长到三岁时家里可就乱套了。那个时候全国好些个地方闹灾,大王的家乡也不例外,洪水把庄稼削成光秃秃的河底,只留下高处绝望的眼神。大王的父母领着三个还在上学的弟弟一行五人,浩浩荡荡就杀进城来。
女人默默地接受了,因为有对大王的爱。
在这个古朴的县城上,人们并不富裕,但有口饭吃也就不错了。本来房子就小,父母要住一室,大王必须与三个弟弟住在一室,而妻子和三岁的女儿只好睡在窄小的客厅里。吃的好坏倒能将就,住的好坏也能将就,最不能将就的就是爱,那种生理的渴望呵。
夜,黑暗而漫长。青春旺盛的大王着急,每每如热锅上的蚂蚁,抓耳挠腮。经常冲着女人发一些无名之火,倔得胜过一头牛,常常向家人瞪着圆眼。
女人不停地忙碌,她理解男人。不是太穷么,要不咱也租个房或找旅馆了么?天暖和的季节,他们扑向美丽的大自然,享受阳光、清新的空气和另类的浪漫。可是天渐渐冷了,冬季在扼杀他们的爱,在冷冻一段有辱世俗的情欲。
女人日趋冷谈,跟躲魔鬼似的躲着男人。而大王的欲火愈燃愈烈,燃成随时爆发的火山,他几乎要撕碎自己的女人!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他挟着女人到纷飞的雪野,一任寒风习习,燃烧着自己愤懑的烈火!
女人流泪了:我为了谁?不都是为这个家么?这可好,跟偷人似的——还不如偷人哪,我受不了这个!
其实也没别的办法,也就指望灾区全面实行救济,父母及一家人才好返回老家,爱才可以开花。然而,远方却迟迟没有消息,也许得等到明年开春了。
大王不想读懂女人,他坚信北方漫长的冬季,人等得爱等不得。
爱伴随着痛苦,艰难地行走在深冬里。女人说,这种爱已经失去了应有之意,变成了性,动物的性——咱们这哪是人?纯粹是牲口呵!
刚过了年,他们就分了手。女人领着女儿走出烦忧,扑入渐渐变暖的春天。没人再强迫她,她是蓝天上那自由的鸟哇。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女儿大了,女人也步入了中年。这些年,大王也组成了新的家庭,但很不如意,时常阴云密布、雷雨交加。大王早想与女人复婚,也没少托人说情。但女人就是不点头,仿佛爱真的冷冻了。
谁也想不到,这一年女人又结婚了,跟做买卖的王小个儿。女人对她的姐妹说,我觉得小个子忠厚老实,可靠,又是个很听话的男人。这样,两口子成双入对,把小日子过得很芬芳。加上女儿也长得花儿般亭亭玉立,三口人也算得上幸福之家了。
一天,女人却单独约来了大王,说可以谈谈。又是春暖花开时,俩人一下就找回了当年的感觉,找回了爱。那一刻让她欢天喜地,让她青春荡漾。
然而好事不长,一次王小个儿在家里一下堵到了大王和女人……谁曾想,竟是风平浪静,阳光灿灿。
女人却流泪了,对人说王小个儿有钱,哪样都不错,可就是根本算不上男人。女人的花再艳,没有阳光雨露也会枯萎的。
现在的女人已经打算好,等女儿出嫁了就跟王小个儿拜拜,只要女儿有了依靠她就彻底放心了。
她说,其实我跟王小个儿从开始就没有爱,有的只是漫长的冬季和漫天的雾霾——我利用他让我的女儿长到平安出嫁;他利用我这朵花来装个门面,也许我还没太老,还有几分姿色,以满足他的虚荣心。不是么?
女人很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