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年7月,是我人生最糟糕的日子,也是最灰暗的日子。我把它称为生命中的黑色7月,因为我在那个7月里丢失了一个少年10多年的梦幻与希望。
看完榜,回到村里,我总躲着熟人的眼光,我怕他们的目光会刺痛我一个少年的自尊。
晚上,老爸坐在一张三条腿的矮凳上不停的抽着老叶子烟,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半饷才闷闷的说道:“唉,没考上,认命哦。我看就去学个手艺吧,有个手艺也饿不死人。”“爸,我还想去复读。”“唉,儿啊,不是爸不想让你去,而是这几年为了让你上好学,家里把所有能变出钱的东西都变了,老爸再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来了。”看看一贫如洗的家,我默然了。
那天,老爸把我带到表哥家里,两个人一阵耳语过后,表哥看了看我,露出了满意的目光,“行,就让他先跟我跑跑吧,我想他应该是块好料。”
那年秋天,我随表哥来到了贵州的凤冈县。
刚到的第二天,表哥就让我去揽活。我去了,拿了个红纸招牌,戴了副墨镜,在一个人多的街茬拣了个空地蹲下了。很快,一个40出头的中年汉子向我走过来,他歪着头把我打量了一翻,然后指着那张红纸问道:“小火子,你们会漆家具?”“是啊,请问师傅家有家具要漆吗?”“恩,不知你们漆不漆得好,那可是我大女儿的嫁妆。”“没问题,师傅,漆不好不要钱。”“那好,全套家具要多少工钱。”我抠了抠头“看大叔也是实在人,我就一口价,1000块。”“恩,是不是高了点?”“不高了,光打磨都得好几天呢。”“那好,1000就1000吧,质量你得给我搞好。”那汉子也无多话,是个地地道道的山里人性格。“那,去你们那里有多远?”“40来里地,不用怕,我明天让人来接你们。”
第二天9点钟的样子,我们所住的旅馆的门就被敲响了,我打开门,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姑娘,准确的说是位苗家丫头,脸儿很好看,眼睛大大的。我有些惊呀:“你找谁?”“我,我,我找位姓刘的年轻漆工师傅。”女孩有些面腆。“我。我就是。”没想到那汉子有这么一位漂亮女儿,我几乎有些慌张。“我是昨天请你们那个人的女儿,叫阿芬,今天来带你们去。”“哦,进来坐吧。”我胡乱地抓了一下散在床上的衣物。
后来从阿芬的谈话中得知阿芬的爸当时是他们村的村长,还算有点钱的家庭,加上山里木料多,所以就备了不少家具。
我和表哥收拾了一些工具就跟阿芬上了路,那时那些地方交通还很落后,没车可坐,只好步行,而且出城不远就全是山路。一踏上那高低不平的山路我心里就叫苦不跌。
阿芬在前面带路,一路走走跳跳,不时在路边采摘一些野花,不时回头看看我:“两位大哥小心哦,山路很滑的不好走啊。”“没事,没事,别以为我们那么娇气。”我口里应和着,心里却不停的埋怨着:“妈的,穷山恶土的,早知这样难走整死也不接这活儿。”正思付着,一不小心就摔了一跤,阿芬回头芜媚的笑了下:“我说你不行嘛,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个刚从学校出来的后生。实在不行,就来妹妹背背哟,妹妹的肩头可厉害哟。”
我非常惊讶这小女孩的眼光,也很佩服她这张讨人喜爱的小嘴,但我有些不服她小看我的语气。“哼,小瞧人,我在学校可是赛跑高手,要不要比比嘛?”“比就比,小妹今天可不会输给你。”
于是我们就选了一段稍平的山路开跑,没想到这小娘们他妈的如兔子一样矫建,没几下子就把我给搁下了。表哥在一旁笑过不停:“杰,你就别逞能了,人家可是山里长大的……”那天在翻了几条山沟后,我还真让阿芬把我背着走了不少路程,伏在她的肩头上真的很舒实,更莫说那少女的体香时时穿透着我的鼻歙。
在太阳快要下山时,我们终于抵达了阿芬的家,吃完夜饭,阿芬端来滚烫的水来要我们烫脚,我心里嘀咕着“又不是烫猪,要这么热的水?”“两位师傅,走了一天的山路,快用热水烫烫脚吧,不然明天脚会疼的。”
我迟迟不敢脱鞋,因为我的脚走路出了很多汗,我怕臭味散出来不好,“来,来,这位小师傅一定很累了,我来帮你。”说着阿芬就蹲下身要给我脱鞋,我赶忙躲开,“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晚上我和表哥睡在阿芬的床上,阿芬挤到她快出嫁的姐的床上去了。被子有一种很香的感觉,不知是花香还是芬的体香味,那夜,我失了眠,说不清是为什么。
第二天我起床去找鞋,鞋却不见了,就在我犯嘀咕时,阿芬把鞋提了出来,“这是你的鞋,洗了烘干了。”我的脸一下红了,我知道她闻到了我鞋的臭味。
我们用的是土漆,毒性很大,没多久我就中毒了,周身仲得象个吹胀的猪,行动不方便起来,那滋味很难受,表哥让我歇着,我觉得自己的样子很丑,躲在房里不敢出来,没想到阿芬没看见我却不声不响的到处找。
她看见我躺在床上没起来,就过来看我,我把被子拉过来把脸盖住,她却用力拔开,当她看到我象一夜吃胖了的样子,非常惊呀。“杰,你怎么了?”她开始叫我的名字了,因为我们相处了一些时日,差不多成熟人了。我说:“没什么,只是长了点漆疮,几天就会好的。”她有些不不大相信,用怜爱的目光看了看我出去了。
天快黑时。她又来到我房间里,手里用碗端着什么东西。“杰,来,我帮你擦擦,这奶可是我到邻村那位新媳妇那里求来的,你表哥说的很灵。”我知道表哥在开她的玩笑,可她却老实的信了。“谁说人奶能行啊,那是我表哥整你的。”“啊?这个坏蛋,害我翻几皮沟呢。”“那,什么医得到?”“其实也没什么,它7天过后会自己好的。”“7天?这么久,还是得去看看医生吧。”“不,不要管我。”“唉,我去给你请个医生来。”“不要,那只会白花钱,如果有空,去找点水泡子给我就行。”“哦……”她的目光有点忧郁。很快她回来了,端着一大碗水泡。她叫我把衣服脱掉,我迟迟不肯动手,没想到她却比我急,几下就把我衣服给扒了,一下赤条条的出现在一个姑娘家的眼皮底下,我还真不好意思起来,除了还有条底裤外,我几乎是一丝不挂,她小心翼翼给我擦洗着:“一个大男人,还害羞呢,封建。”“恩,我这身子可不是随便给人看的哟。”“那我看了咋办?”“你看了啊,除飞……除非……”“除非什么?快说。”她用力的搓了我几下。“除非,除非……你嫁我哦。”她的脸一下绯红:“你真坏啊!”
很快,我好了起来,阿芬总在我身旁转个不停,不是找这就找那的,谁知她在干什么。总在吃饭时饭下面常锹出一两个鸡蛋来,弄得表哥的眼贼溜溜的。
经过一个月的忙禄,我们顺利的为阿芬的姐姐嫁妆抹上了漂亮的最后一刷,临行那天晚上,阿芬约我出去玩,坐在那凉风袭袭的山垭口上,阿芬哀叹连连。我说:“阿芬,你好象有心事。”“唉,杰,你这一走再也不回来了吗?”“恩,也许吧。”“那你能不能带我一起走?”“恩,这个……这个,太突然了,让我想想。”
其实我心里已有答案,我不敢,我还是一个自己都养不活的孩子,至少在我父亲眼里是,我那个时候根本没谈女朋友的资格,更莫说是一个外地女孩。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表哥偷偷的收拾好东西,没有去告个别就开溜,刚到村口,远远就看见一位女孩驻立在路口,我知道那是芬,我迟迟落在表哥身后,不敢去面对芬,芬却走上前来用眼光逼着我“杰,你想好了吗?”“我,我,我要回去问问我老爸。”
芬鄙视的看了我一眼“你真不是个男人。”然后流着泪头也不回的跑了。……
那之后,我曾几次想去找她。可是后来遇上乡里招聘临时乡干部,我考上了,我成了一个副乡长的乘龙快婿。日子虽然过的还算宽尉,但始终找不到那年那月的那份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