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分在同一座城市,喜结良缘。后来,他下海经商,很快便在当地商界崭露头角。于是,她辞职回家做了全职太太。
他每天早上离家时,她便会追到楼梯口,对他挥挥手,柔声说一句:“慢点儿啊!”这是她多年来形成的习惯,平淡的一句话,凝聚着对爱人的温情牵挂和绚烂之后返璞归真的爱。他总是回头笑笑,心理甜甜的、暖暖的。
日子如水一般博览不惊的流逝。每天早上,她都对他说同一句话,表情也像复印机复印出来的文件一样千篇一律。渐渐地,他有些习以为常,或者有些麻木,甚至觉得好笑:“慢点儿?在这个瞬息万变、竞争激烈的社会,慢下来能行吗?”
再后来,她跟他道别时,他连头也不回了,顶多摆摆手,低下头便匆匆下楼了。
商场如战场啊,他每天有处理不完的业务,忙不完的应酬。像他这样年轻儒雅而事业蒸蒸日上的商业才俊,身边免不了蜂飞蝶绕,想把持住自己难呀!于是,他和公司里的一名女大学生有了那种关系,发展到后来,俩人行同情侣。
她很快便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尽管内心万分痛苦,表面上却平静如昔。在他离家时,她依旧柔声说一句:“慢点儿啊!”
那段日子,她身心俱疲,丈夫的不忠像一把刀子时时刻刻割着他的心。
就在这时,他出事了。那天是那位女大学生的生日,他喝了不少酒,深夜开车回家,与一辆货车迎面相撞。醒来,已是两天两夜之后了,索性并无性命之忧。女大学生匆匆前来探望,推开门,看见她正跪在病床前,用嘴一点点儿将他嗓子里的积痰往外吸,吸出一嗲就轻轻吐到纸巾里。她动作娴静,从容,抬起头的一瞬,脸上竟充满了圣洁的光芒。一刹那,女大学生泪流满面,她悄悄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了。
出院后,他在家休养。她将孩子托付给父母,精心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每天还要抽空到公司处理一应业务。在她的努力下,公司经营一切正常。只是苦了她,家里家外,勉强支撑,几个月下来,她憔悴仿佛变了一个人。
漫漫地,他能拄着拐杖走路了。这一天,吃完早饭,她急匆匆拎着包往外走。他拄着拐跟到门口看她下楼,在拐角处,她柔声说:“回吧,注意多喝水。”看着她憔悴苍白的面容,他的眼圈倏地红了,不自觉地挥了挥手,一句话脱口而出:“慢点儿啊!”
那一瞬,他愣了一下,随即掉转头,热泪夺眶而出。他终于明白,再精致美丽的情话也经不起时光的消磨;唯有她每天早上对他说的那一句话,才是他一辈子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