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偶然遇见她,不由大吃一惊。她和三年前大相径庭,几乎让人认不出来。
三年前,她离婚、下岗,孩子又得了很严重的病。她穿着男式的汗衫,一双半新不旧的拖鞋,体重达到80公斤,在街上碰见熟人,一开口总是问:我怎么这么倒霉呀?凭什么老天爷这么不公平让我离婚下岗?我招谁惹谁了?
大家都劝过她,但她听不进去。她去砸前夫家的玻璃,把前夫新婚妻子打了一顿;她去学校里闹,问老师怎么把儿子教得考不了第一名。最后,她闹过几次割腕自杀、吃安眠药甚至上吊,她跟所有人说,活着太没意思了。大家终于烦了,见了她就躲,好像她是现代祥林嫂。
但三年后的她让我惊讶得以为认错了人。
面前的她,苗条高挑,穿着时尚的裙子,化着美丽的妆,还开着一辆不错的小车,摇下车窗叫我的名字,如果不是她腕上的伤痕,哪还有过去的痕迹?
我们在一家茶楼坐下,她说:没想到我变成这样吧?我问:是不是有了新爱情?她笑说:“我还是一个人过,但我懂得了一个道理:人,不能生活在过去,否则就全完了。”
“三年前,我处于崩溃的边缘,以为全世界人都对不起我,以为我是最倒霉的人,甚至认为生活不过是一堆垃圾。
“最后一次自杀被抢救过来,我在病床上看到春天的第一枝杨柳,那抹嫩黄,让我忽然泪流满面。出院后我进了商店,为自己买了一件春装,却发现几乎穿不进去,镜子里是一张浮肿泛黄的脸——我才33岁啊,有什么权利颓废?
“走在春天的街上,我闻到了树上的花香,闻到面包房的芳香,看到孩子们边笑边跑,我陡然开悟。从前,我生活在自己的过去,不肯出来,其实,生活依然美好。
“我买了一个散发着芬芳的奶油面包吃,开始设想即将开始的新生活。就像盖一所房子,我重新打地基,以最美好的心态。后来的三年,我开过饭店、卖过服装、搞过产品宣传,直到我有了自己的公司,我越来越自信,自己原来还可以活得更美丽!
“减肥、美容、唱京剧、旅游、聚会……我找回了从前的自己,不不,甚至比从前更快乐更美丽,谁说女人只能有爱情才美丽?生活的健康快乐也能让我们更美丽!女人,并不一定非要依靠男人,尤其生活在过去的人,永远走不出伤痛,没有明天。”
我听呆了。她说得多好啊,生活在过去的人永远没有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