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在南京的文化圈里,基本上不会有什么秘密
时间:2005年9月中旬
地点:书影家中
人物:书影 许灵洁 书语 文雨
很快,我就坐了车,回去买了些菜,到家的时候看钟是5点。想是正好,等他们6点样子到的时候,差不多饭就做好了。
我打开了电视,声音开的很大,然后自己在厨房忙了起来。
快6点的时候,灵洁和文雨到了。不一会,书语也到了。
一切都好了。还剩下最后一个鱼头豆腐汤。
我来到客厅陪着他们坐一会。
书影,你小家还不错。挺干净的。书语从阳台上出来。
人家书影就是很细心的。就拿上次照顾点点,书影做得不挺好的吗?文雨也夸我了。
我看看灵洁,她的手端着杯子。到现在还没有和她单独说过话。除了给她递水,然后让她们坐下,说了几句。灵洁的话一直都不多,她拿起了我茶几上的一本书看了起来。
我就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文雨说话,一边想着和灵洁说什么呢。
虽然我们两个没有讲话,虽然灵洁的目光停留在书上,安安静静地坐着,但我始终觉得灵洁的心里一定是在看我的。
这时候,书语从林晓翼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文雨看到他,说,书语你怎么跑别人房间去了?书影的房间在那边。
书语说,是啊,不小心走错了。脸上却浮现出一种惊讶后的镇定。
但那时候,我们谁也没有多想。
书影,和你一起住的女孩是什么人啊?书语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听到他谈起了林晓翼,我的心猛然一颤。我不语了。
文雨说,我见过的,书影说人家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很凶的,不能惹。我看了倒挺好,人很漂亮,也很客气。对了,上次我在一本文化娱乐杂志上还看到过一个人的采访,照片和她可像了,叫林…林什么的。
林晓翼!书语说了出来。
哥,你怎么知道?
书语的一口脱出,和我瞬间的惊讶,让文雨也突然明白了什么。书影,难道和你住的女孩就是她?
我不说话了。
书语笑了,沉默了几秒,很快就说,我是记者嘛,圈内人当然都知道她。林晓翼是林氏企业林梦悦的独生女儿,他们家里是经商的,在南京是很有影响力的,涉及餐饮,娱乐,房地产多种经营。而林晓翼却是一个例外,可能也比较叛逆吧,学的是管理,早先做的却是音乐和模特,现在自己经营着文化传媒这块,并没有参与家族的生意。
我的眼睛看了看灵洁。她的眼睛也看着我。
我心里紧张了,我在紧张什么。我在心里突然意识到灵洁也知道林晓翼,在南京的文化圈里,基本上不会有什么秘密。
我站起来,我去看看,应该好了吧。我进了厨房。
我进厨房的那一刻,文雨在问,书语,怎么我刚才还没说出来,你就知道她的呢?
是刚才我在她房间里看到她的照片。
我的心一下乱了。我自己心里很清楚,我不想让灵洁知道我和林晓翼住在一起。
书。灵洁进来了。
恩?我回头。
我来帮你吧。她看了看汤,把火关了。应该好了,我帮你端上去。
她端着向外走。
我看着她,很想和她说些别的,但似乎也没有时间。我只好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一点失落。
灵洁,请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和你单独相处,好不好?即便我很少去找你,可你知道我的心里始终是有你的。难道,你也真的只和我做普通朋友了吗?这种熟悉后的陌生的感觉让我无法接受,但到底是不是我的错呢?
我正想着,他们喊我了。
吃饭的时候,我给灵洁夹了菜。
灵洁说了声谢谢。就没有话了。
我很想引起些话题来说,但想来想去都想不到。只好又不出声了。
倒是书语又说了好多。说他做采访的一些见闻趣事。文雨笑了,灵洁也笑了。
我的心游离着,也不管书语的话,就看着灵洁。她不怎么看我,我就更加放肆着自己的目光。我突然感觉到灵洁她在疏远了我。怎么会这样?
我想想这段时间来,我确实很少主动去找灵洁。看到她的时候,也只是打声招呼,就没有其他的话了。
我只是以自己的行动想来克制对灵洁的感觉,却不知道我的这种行为,这种态度的转变其实也伤了灵洁。我不知道,我的一些反常举动,那种刻意营造的再没有热情的我,最终引起的后果是使得灵洁也开始习惯性地回避我了。也许爱情本来就是美好加着纠缠,爱一个人越深,对另一个人的在意也越深。这种忽近忽远的距离,忽冷忽热的感觉其实是爱情的最大的中伤。而我所做过的,现在也就是我对灵洁的爱应该付出的代价。
我有点忧伤地看着灵洁。希望灵洁能看到我此刻的表情:告诉她,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对她。
可是,灵洁她不看我。继续和书语,文雨他们说话。
我感觉到我难过极了。
吃完了,我们收拾好了。灵洁和文雨在客厅里看着电视。书语把我喊到了阳台上。
哥,你说今天有话对我说,说什么?
书影,你现在实习怎么样啊?
还好啊。已经3个月了,基本上习惯了。
书影,是这样的。爸爸今天打电话给我,家里是想让你毕业后回老家去工作。杭州那边媒体过一段时间会招人,爸爸的意思是可以直接给你安排好,也很适合你。我也只是告诉你一声,你也知道我爸爸的个性,他的意思一定要当面传到。当然你接受不接受,是你书影自己定了。
恩,哥我知道。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别人帮我安排什么的。我觉得在南京挺好的,我也比较熟悉。再说,你不也在南京吗?
是,不过再过一段时间我还是会回去的。你爸妈也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你又是女生,你毕业后一个人在这,对你始终是不放心的。
我的心颤了。对家,我当然是依恋的。但是,我舍不得这里,舍不得离开南京,因为这里有灵洁,这里有我的梦。虽然那夜的突变让我的梦醒了,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我还一直对它存有着幻想。
我把背倚靠在阳台上,透过阳台拉门看着客厅里的灵洁。她的表情依旧很平淡。
对了,书影,我还有一件事情要问你,我希望你说实话。
我正沉默着,书语突然说话了。
恩,好,哥。
就是…书影,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一向说话很直接的书语突然说话含糊。
你问吧,哥。干嘛啊?我依旧没有一点意识。
林晓翼是喜欢女人的,你不会不知道吧?他突然说出了这一句,他的眼睛直视着我,英俊的眼睛里带着不容质疑的锐气。
我心里一惊,我知道书语问这话的意思。我们那么了解,其实他的话语里更多的问题是:书影,林晓翼自己家里有房子,根本犯不着在外和人合租房子。你和林晓翼一起住,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书影你又是不是那种人?
可他都没有问。他在等着我自己说出来。
说什么呢?其实心里很清楚自己对林晓翼没有感觉。但是书语的怀疑还是让我不得面对自己是不是的问题。
想到灵洁,想到我对灵洁的那份沉重的爱,自己一直都没有勇气对她说出这个话题。突然心里就有了一种冲动和勇气,似乎是一种无谓的,不在乎那么许多了。
是!我终于斩钉截铁地说了出来。却又不想解释太多,转过了身,看着阳台外面,看着不远处的亮着红灯的灯塔。
书影——书语扳过了我的肩膀,我真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不用说了。我自己心里清楚。
那你和林晓翼她…?
我对她没什么。我扬起了头,闭上了眼睛。心里竟然有了一种悲痛。
她喜欢你是不是?书影,本来哥不想告诉你。你也知道哥是做什么的,有很多的事情不能告诉你。
恩,我知道。我也接受了。
但哥很想和你说的是,希望你离林晓翼远一点。不是因为你们两个都是女孩,我会那么反对你们在一起。你是我妹妹,我还是会尊重你的。只是林晓翼的家里太复杂,我不想你以后有任何的危险,你爸爸妈妈就你一个孩子。
我笑了,哥,你想太多了。我不会和她在一起的。她已经走了,说不定都不会回来了。
我幽幽地说着。又想起了那夜,她是伤了。
文雨喊书语,书语,九点半了。我们走吧,也让书影休息吧。
那我送文雨回去。我下次再和你说这个,书影,记住我和你说过的话啊。
恩。知道了。
我随着他走进客厅,她们正起身,拿包。
我对灵洁说,灵洁,我送送你吧。
不用了,书。灵洁看着我说,眼神里闪过了一丝落寂。
我还是送送你吧。我就那么有点哀求的语气。我知道,灵洁她不会拒绝我的,她从来都是向着我的。
不用,书。你还是早点休息吧。她还是那句话。
书语和文雨已经出了门,书影啊,我们先下去了啊。你们跟着。
我眼看着灵洁也要出去了。我一把拉过了她,灵洁!
许是我拉得有点用力,灵洁有点疼。她抬起眼睛看着我,她清澈的眼睛里我看不到我自己,而是灵洁的哀怨。
是不是我什么地方没有做好?我知道,灵洁,我错了。我不是有意那样对你的。我…
我还没说完,灵洁却抽回了她的手,把脸别过去了。她的长发也遮住了她的脸,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没有,书,你没有。是我一会儿上节目,很近的。她没有再看我,直接下楼去了。
我站在楼道口,看着灵洁下去的身影,心里好痛好痛。
很快,我又跑到阳台上,看到灵洁的背影,走在夜色里,很孤单,也很寂寞。
想起有一个夜晚从电台出来时,灵洁说:以前,我做完节目回来的时候,都是一个人走。很多的时候,我觉得我很孤独。
我那时候还说,灵洁,现在有我的。我陪着你走,好不好?
她说好。
可是现在,灵洁情愿一个人走,一个人孤单也不要我陪她了。
我突然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我无力地倒在了床上。我突然很恨自己,我很没用。我也知道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自己造成的。我疏远了灵洁,我恨死我自己了,恨死我自己了……
我的心就一直在那里,纠缠着,折磨着。我感觉到自己压抑极了,我想发泄,可是我又不知道我该怎么发泄。我的头很痛很痛,那种情绪就在我的脑海中一直纠缠着我,撕扯着我的神经。
我要灵洁,我要灵洁。我爬起来,昏昏沉沉地出去了。
我走到了电台大楼的下面,看着上面的灯,我和以前一样一层一层地数着,1,2,3,4,5……我知道灵洁在19楼。
我要等她,我要在这里等她,我要灵洁知道我是在乎她的。
我看着对面的商店还亮着灯,跑过去,买了一包烟和打火机。
给我烟的时候,那个店主很惊奇地看着我。
我也不顾了。没有了灵洁我还要在乎什么呢?
我就坐在电台前面的花坛前,点着了烟。一支又一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着手表,已经0:25分了,灵洁还没有出来。
我打电话给灵洁,却是已经关机了。我又打了电话给值班的一个同事,他说,今天不是周五吗,她晚上不上节目呀。
对,今天是周五,灵洁她不用上节目。我把电话放下了,看着满地的烟头,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傻瓜,她根本就不在那,她不在,我却在这里等她了她2个多小时。
那种怀着希望又失落后的痛楚将我完全击垮。
我把烟都扔了,狠狠地踩扁了,又踢了很远,打火机也被我扔得好远好远。我好难受,好难受。
在回去的路上,我的泪水忍不住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