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桥渡

 
画桥渡
2016-12-21 17:57:52 /故事大全

画桥渡

文七曜绘鸦青染

陆蓠推荐(微博ID-@三生陆蓠):

都说女人最容易感动也最痴情,曜曜偏就不服,谁让他就是一枚不折不扣的长情种呢。就遭他笔下的男主也都是绝对的好男人,即便女主虐他千百遍,他依旧待女主如初见。文中,曜曜曼是将男主的痴情再度升级,几乎是到了小强般打不死,压不倒的境界,最终遭我都忍不住想喊“在一起”

楔子

他青梅竹马的姑一娘一,一爱一的不是他,他便疯魔了。后来魔散了,他心中才叉升起了明月。

原来这世间,没有突发奋想的一爱一,也没有无端而生的恨。只是他的一爱一永远地烙在了那个口吃的小姑一娘一身上,他给不了她全天下,却给了她,他的整个天下。

1

天上乌云脚步疾,姬尧被抛出御毒司,滚下那三百级台阶的时候,他记得还是个艳一陽一高照的晌午。这一闭眼一睁眼的工夫,漫天乌云便隆隆压了下来,仿佛伸个手就能捞片墨云。

突然间传来姑一娘一哭闹的声响,姬尧从地上爬起来,哎哟,这脑袋和身上皆是疼得一片混沌。恍恍惚惚循声望去,岔路口有三五个统一装扮的壮汉,正拉扯着一个青衣长裙的小姑一娘一。

他本不想管,但头顶几片云彩哭了起来,哗啦啦的夹一着姑一娘一的叫一声令他莫名烦躁。

姬尧便提着他的包袱翘着他的右腿,蹦了过去。

“喏,这些给你们,放了她。”他的包袱中有六百两银子,壮汉们打开瞧了瞧,相互换了换眼神,便贼笑着跑开了。

雨越下越急,姬尧转身蹦去,身后的小姑一娘一唤住他:“公子去何处?”

姬尧转过绞痛的脑袋看过去,见她一张极为白皙的俏一脸,红艳如血的双一唇,在这朦胧雨帘中尽显妖娆。

“姑一娘一能告诉在下,苦心涯在哪个方向吗?”他实在晕得厉害,满城闻名的苦心涯部分不清在何处了。

小姑一娘一白玉的手往南边指了指,姬尧嗯了声便蹦去了南边的路。小姑一娘一从后面追了上来,抓着他的衣袖扶住他。

“姑一娘一何故跟着在下?”姬尧皱紧眉头,冷着脸推开她。

“你花钱救下我,我得报答你。”小姑一娘一又搀起晃悠的公子。

他说不用了,举手之劳,便推开她。她说滴水之恩,涌一泉相报,又扶上他。

他复叉几次甩袖赶她,她不离不弃地扯着他。

真是让人烦的姑一娘一!姬尧终是恼了,带着火气冲她喊:“我要去跳涯,你想报恩同我一起跳吗!”

小姑一娘一一听便呆愣了,叉噙着眼泪心疼道:“公子一表人才,宅心仁厚,为何想不开?”

姬尧眼里落进了雨,涩涩地难受,一抽一痛的脑袋中叉忆起御毒司内的恋人,顿时悲从中来,眼见前面到了苦心涯,便不顾右腿的伤,急奔而去。

他十万火急地要跳涯,她拼了气力地抱着他。

“放开!我已经生无可恋了!“他在雨中发着疯,头发衣衫凌一乱不堪,还有斑斑血痕。

她被他抓破了脸,踢痛了肚子,慌张地喊了声:“那你恋我好了!

他蓦地停住疯态,低头噔着她。她怯从旁折了片芭蕉叶,踮着脚撑在他头顶。

雨滴落在她肩上,溅起迷蒙水雾,携了芭蕉的香气,绕在他胸前。他有些后悔,神使鬼差般地,为何去救这么个不听话的姑一娘一呢。

想到这儿,姬尧脑子便嗡的一声失去了意识。

小姑一娘一将他扛在肩头,漫漫雨路中往客栈去,这泥泞的街道土,落着她深深浅浅的脚印。

她背上这个年轻男子是京城出名的玉一面画师,倒不是因为他的画有多好,出名是因了他极为俊秀的颜面,因了他尖酸刻薄的言语,更是因了他追御毒司的掌司大人搅得世人皆知。

2

御毒司是太医院下设的一个新兴分支,掌管皇宫及各省部的毒一品草药使用及鉴别。司内共十三人,皆为施毒制毒高手,但只有掌司大人才对外露脸,其他十二人统统需戴无颜面具,需穿同样白衣金线的官服。

姬尧从迷梦中转醒,抬了抬头,又是一阵酸痛。

“吃药吧,大夫说你中了奋怪的毒,得尽快调养,不然会落下病根。”恍惚间有姑一娘一走来,带着潮雨的气息。

姬尧看着青裙的小姑一娘一,端着瓷碗对他盈盈笑。他心头一绞,不知哪来的气力,一抽一过枕头便扔出去:“你怎么还不走,谁要你救了,多管闲事!”

枕头撞在她脸上,瓷碗落了地,“咔嚓”一声,她在那四溅的汤药中抬起悲伤的脸,两道鼻血幽幽淌下。

他兀地一怔,白了她一眼便别过脸去不再说话。随即有轻微的声响,他微微侧头,见她正蹲着捡拾碎片,略带委屈的声腔传来:“公子是遇了什么害,连自己一性一命都不上心了?”

姬尧捏了捏眉心,抚一着发胀的额怔忡地失了神。

御毒司的掌司大人本是他的恋人,他曾经为博她芳心做过许多丢人现眼的事,也终是换来了她以身相许。但当他带着十八担彩礼去御毒司提亲时,她却要他当场作画,画她百媚生的模样。

那日他记得清楚,确是个艳一陽一天,她站在御毒司满院的奇花异草中,纯白的流仙裙透着莹光,桃红的绾扇掩在嘴边,衬着那眼角似有无限风月。

堪堪一幅绝妙的仙子游春图。

他提着笔,久久没有动。面上有几分难色,他说:“月菇,你懂我只绘山水,不画人物的。”

掌司柳月茹摇着绾扇,幽幽道:“你既是画师,山水与人物总归是相连相通的,又有何区别,只怕你心中没有我才画不出吧?”

他轻叹一声,纤巧的玉手执着画笔,在宣纸上勾勒着佳人的俏模样。

待落笔,柳月茹欣喜地凑过去看,这一眼却令她冷了脸。那画上姑一娘一,柳眉杏眼,虽是美不胜收的风姿,却偏偏不是她的神态和模样。

她登时恼了,撕了画纸,摸出腰间软鞭朝他一抽一来。他蹦蹦跳跳地躲闪,解释着,我从未画过人物,若是不像也属正常。

她不听,鞭子一抽一得啪啪响,整个御毒司的医官都惊动了,过来替他劝架。她一见自己的同僚都帮他,更是气到发一抖,心下一狠便说:“若要我嫁你也行,你吃下忘情丹,我便信你待我真心!”

在场人都怔住了,忘情丹是一种毒一药,吃下便会将心一爱一的人忘掉。柳月茹这要求提出来,众人皆惊,掌司的行一事作风确是常人无法捉摸的。

姬尧眉头紧皱.心中千百滋味,最后只是坚定道:“立字为证,若我将你忘了,你仍要嫁我!若你不嫁,便要不得好死!”

众人又惊,姬尧的嘴比剑害的剑还要伤人。

当即立了字证,姬尧将纸证揣在怀中,一仰头吞了那枚亮黑的毒丸。

3

那日的结局却是凄惨得很,姬尧一觉从早睡到响,醒来却仍旧记得柳月茹。

于是他被御毒司的人狠狠打了一顿,抛出大门滚下三百级台阶,身上还背着礼金六百两,这一滚硌得他骨头都碎了。他气自己也气柳月茹,单凭一枚忘情丹就能这么轻易决定他们的一爱一情。一时间生无可恋,见到受欺负的小姑一娘一便直接将礼金也一交一了出去,自己想以死明志。

“那公子打算日后怎么办?”小姑一娘一鼻中塞着棉絮,好奇地望着他。

他垂下眉眼,心中盘算一阵便掀被而起,蹬上长靴夺门离开,独留她杵在原地眨着无辜的眼睛。

姬尧从客栈回到自己的宅子,招呼着小厮打水洗脸,待他重新洗漱后,转身就见小姑一娘一笑眯眯地立在他房一中。

“你怎么叉跟来了!走走走,回你自己家去,我与姑一娘一恩情已清,就此别过了。”他敷衍地作了一揖,便连搡带踢地将她赶出门去。

“公子先听我说,我家原也是生意人,但突然遇了匪,爹一娘一被杀害,我来京城寻亲戚却听闻他们一家搬走了。”言语间,小姑一娘一已是泪流满面,巴巴望着他,“公子菩萨心肠就收留我吧!待我打听到亲戚去处,便立即离去。”

姬尧沉默片刻,想到竟还不知她姓名,便问了。她欢喜答:“穆文锦。”

“穆姑一娘一,你我萍水相逢,各不知底细,怎敢轻易收留?”他拂袖而去,不带丝毫感情,“来人,送客!”

第二日姬尧一出宅门,便见到穆文锦一搓一着手在门边来回踱,一一夜的霜露在她发一丝间还未消去。

他似没看见一般,大步向街上走。穆文锦追了上来,问他去何处。

他在人群中站定,上下打量她一圈,将前襟一撩别在腰带上,抬步飞似的跑开了。他想这一晚上定冻得她双一腿瑟瑟,她是如何也追不上来的。

他跑去了苦心涯,却不是为了跳下去。有种碧莲长在涯上,曾经他攀山迎风地采了去做成九璃碧莲糕,送给柳月茹,得到她一句“怕是连皇上也吃不着姬哥哥这般绝妙的手艺。”

不错,他想再从头做起,柳月茹的喜好和一习一一性一他一清二楚.要挽回她的心,于他而言也不是难事。

他攀在崖壁上,狂风大作,吹得那朵碧莲似要碎裂。他心急,隔着老远探手去抓,脑中又闪过一丝隐痛,眼前黑了黑。

幸而有人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从崖壁间拖了上来。

他的胳膊被扯得生疼,爬上来便见穆文锦累得满头大汗。他张了张嘴,叉将话咽了回去,只是起身抖了抖碧莲根上的土便往家走。

“碧莲没了土,很快会死去的!”穆文锦趴在地上喊。

他将咽回去那句话叉吐了出来:“我的事与穆姑一娘一无关,日后再跟着我,别怪我不懂得怜香惜玉。”

4

姬尧做了九个九璃碧莲糕,盛在桃木的盒子中,满心欢喜地去了御毒司。

当日他滚下这三百级台阶,如今叉拾级而上。他坚信自己是一爱一柳月茹的,就算将他一副骨头在这台阶上滚碎,他也无怨。

然而台阶上到一半,却听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叫喊声。

他回头望去,台阶尽头,又是三五个壮汉拉扯若穆文锦的情景,小姑一娘一拿泪汪汪的眼睛向他求救。

他立即转身,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撩着前襟,从高高的台阶上快速跑下去。到了那几人跟前,他才发现自己只是脑子一热,于是干巴巴地道了声“放开她”。

壮汉呵斥,“关你何事滚远点!”

姬尧谈谈地哦了声,便眼见着穆文锦被那几个人粗一鲁地带走了。他的目光追着她青色的裙角,直到他们消失在拐角。恍惚间,他有些失落,好好的姑一娘一就这么被糟蹋了,回头他得去报官。

当他敲开御毒司的大门,见到柳月茹美艳的脸,胸腔一颗心都化了。

他将食盒捧上去,堆着暖暖的笑意:“你最一爱一吃的九璃碧莲糕,我没别的企图,就想一直对你好。”

柳月茹的脸色慢慢沉了下去,接过他的食盒,朝他冷冷一笑,然后将食盒摔在他身上,吼道:“谁稀罕你的好!别拿这些来折磨我!”

漂亮的食盒跌在台阶上,摔得粉身碎骨,一精一致的糕点滚向了九个不同的方向,他怔怔地不知该逭向哪一个。

姬尧终究是只拾起了个,悄悄放在衣袖间,低着头没看她,哑声道:“好,我此生再也不做糕点了。”

他回到了宅子,馥郁花香袭来,带着彩圈的一陽一光洒在他的院子中,满眼的草药朝他轻轻点着头。那是他为了与她有共同话题,种在自家宅子中的各色草药。

而后小姑一娘一欢快的笑声叉出现了,她从他屋里跑出来,捧着白花花的银子,庆幸着,“今天我将那些人引去了衙门,他们被绑了,六百两银子还给你。”

他失魂落魄地望着她,很久才回了个“好”,叉带她进了屋,同意她留下来做些杂工。

她很机灵,做事叉快叉合他心意。

他洗脸要四分热的水;玉佩要悬在肚一脐偏右三寸的位置;墨里要加三滴花一蜜;夜间戌时便要灭灯人眠:桌上必须彻夜亮一支小油灯。

他从不支使她做什么,她却面面俱到地为他做着看到的看不到的一切。

她在他屋子里插上一枝桃花,每日一换。小姑一娘一见着他时的眼神都是晶莹剔透的,他早就瞧出她的心意,趁着一日在院子里作画时便唤了她过来。

“你多大了?”他低头描着山水,并没看她。

“十七,五月初十生,并未许配人家。”小姑一娘一亮着一双眼睛。

他嗯了一声,在画中山头添了一座亭子,又道:“我得提醒你,我这一生一爱一的只有柳月茹,就算娶不了她,我也不会再娶别人。”

“那你为何这般一爱一她?”小姑一娘一歪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他这才缓缓抬起眉眼,目光遗失在大片的春日中。为何?他将自己的前半生回忆了个遍,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忘情丹也不是一点作用没起,他将他的初心给忘了。

5

他近几日总是做同样的梦,雷电震天的雨夜里,少女爬上他的腿,缩在他怀中,嘴里叫他:“鸡一鸡一鸡”

梦中的他知道那是自己心一爱一的姑一娘一,醒了之后却喑骂,鸡什么鸡,他明明玉树临风怎么会像鸡呢。

再一日,还是那个梦,总一爱一缩在他怀中的少女终于说了句完整的话:“鸡一鸡一鸡,鸡哥哥,一娘一亲说天上打雷,便是皇皇皇,皇上在想我了。”

他一揉一着她的发,满是心痛道:“你一定不要嫁进宫里,不然”

不然一个口吃的妃子定是要受一辈子冷落,枯败在世人不知的角落里。

他觉得心头仿佛有刀子在割,痛得溢出了泪,猛地睁了眼,便见窗外雷雨大作,呼啸的风压得桃树弯了腰。

他这才蓦地一惊,急匆匆地披上外衫,衣带都顾不得系便往外跑。柳月茹最怕打雷,尤其打雷叉下雨的夜晚,以前都是他一到雷雨天便摸进她的房一中,带各种会出声响的小玩一偶给她。

他跌跌撞撞地跑在大雨中,头顶是幽蓝的闪电,在天上裂着可怖的深纹。却在还未到御毒司之前遇上了一队人马,打头的是两列玄甲侍卫,跟在后面的是十几个白衣医官。

柳月茹是唯一一个不戴面具的,她晶莹的面和红艳的唇在雨中分外惹眼。

“月茹!别怕,我不会让他们将你带走的!”姬尧上去一把扯过掌司大人的手,紧紧地把她护在胸前。

将他推倒在地的不是别人,却是柳月茹。她气恼地瞪着他,声腔嘶哑:“你疯了吗姬尧!皇上中了毒,我司奉旨人宫,若是误了时辰,便是十个脑袋你也赔不起!”

那群人冷漠地从他身边走过,脚下踩起的雨水溅到他的眼里,他匍匐在冰凉的水湾里,目光倔强地追随着那条白色的影子。

她在不知不觉间变了,他却仍把她看成当年的少女,以为她会害怕雷雨,便像个傻子一般跑来做些丢人现眼的事。她变的,怕是还有曾经的那颗心。

他似丢一了魂魄,回到宅子。远远地迎来一人,吧唧吧唧地踩着水湾,撑一把油纸伞到他头顶。

他偏头看,穆文锦白一嫩的脸上满是关切,一边抬手替他提着凌一乱的衣衫,一边扑簌簌地落着泪:“公子莫要这般作践自己,她既已决意不同你往来,你也该多看看眼前人才是啊!”

他点点头,是啊,他真该多看看眼前人,不然自己何时死在她手上怕是也不知的。

那夜,他突如其来地为她准备了许多酒菜,都是他亲自下厨做的。他换了件褐色的蟒袍,披在肩上,露着大片如玉的胸膛,氤氲的烛光下,映着他细腻的皮肤,似是奇异的果实,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穆文锦坐在餐桌前,见他大方地将身一体露出来,不觉间便红了脸。他挑了挑眉,招呼她吃饭,可是已经深夜了。

她端起碗来,看着一桌子丰盛的菜,终于深叹一口气,低头狼吞虎咽起来。

他的心仿佛被她的贝齿撕咬着,疼得一颤一颤的,随即他便听她哑着嗓子叫了他一声:“姬尧。”

那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她抬起一张委屈的小一脸,鼓鼓的腮帮,含糊不清地同他说:“能不能多放些毒。”

他的手紧了紧,筷子被折断。接着就是她大滴的眼泪急急地坠进饭碗里:“我怕这顿饭菜毒不死我,最终倒连累了你。”

死到临头了,她还在替他着想。

6

他猛地掀翻了桌子,朗声大笑地瞪着她:“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那日你为何偏要出现在御毒司大门外,为何会知道碧莲没了土会瞬间死亡,叉为何会一直纠缠于我不肯离去。”

她怯怯地缩着脖子,他欺身压下,端详着她一精一致的五官,冷哼:“御毒司十三医官,今日却只有十二个人了宫,剩下的那个在同我喝酒吃菜!你们各个身怀异能,白面红一唇极为妖艳,想必这顿饭菜真是毒不死你的。”

“怎么?是柳月茹派你来的?一有机会便杀掉我对吗?那样她就可以再无后顾之忧地嫁给皇上做贵妃了不是吗?”他说着便红了眼眶,哽不成声:“当日我就该想到,忘情丹不过是她推脱我的一个借口。不管我忘不忘记她,于她都是可以甩掉我的。我忘了她最好,她可以一身轻松地做贵妃:若忘不掉,便就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她早就哭戍了泪人儿,不住地摇着头“不是这样的!我的确是御毒司的医官,但缠着你却仅仅是因为喜欢你啊!”

他似是听了天大的笑话,颤着手指着她:“这场风月无人煽动你,胁迫你,所有付出都是你一厢情愿!我曾说过,就算娶不了柳月茹,我也不会娶别人!”

她委屈得号啕大哭,最终一口气没上来,竟吐了一地黑血。

他见此便解气般甩袖而去,却没出门几步又咬了咬牙折返,在雷雨的夜背着小姑一娘一去了御毒司。

这一路,她伏一在他肩头,嘴中黑血沾了他满身,她的呓语他听得清楚:“鸡一鸡一鸡哥哥,天上打雷了,皇皇皇又想我了。可是,我只只只想你。”

他突然间不恨她了,侧过头去看肩上的小脑袋,这张俏生生的脸,他的确是不认得。

他在御毒司等到天亮,一一夜壮烈的雷雨终于停了,满是疲惫的柳月茹带着她的面具医官们归来了。

一见垂危的小姑一娘一躺在榻上,柳月茹便心惊地扑了过去:“七妹!”

“我给她喂了毒,想让她死,后来想她是你的人,死也该死在你这里。”姬尧苍白着一张俊脸,话还没说完,便挨了柳月茹一记响亮的耳光。

“糊涂!”柳月茹目眦欲裂地瞪着他,吼得声腔都变了:“你知道她是谁吗!你当然不记得!忘情丹没让你忘了我,倒让你将她忘了去!她本是丞相的小女儿,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便指了去做妃!她打小口吃.丞相也知她这般模样进了宫必擅冷落,便送来我御毒司养着,她吃了多少毒才养成如今的白面红一唇,心中还念着她的姬哥哥,求我助你将她忘去”

柳月菇两条泪痕挂在脸上,叉甩了他一耳光,哽咽道:“她去你身边不是为了让你记起她,单只是想多守你些日子,待她人了宫便再也见不着了!而你呢!多少委屈给了她,还一心想着让她死”

他两边脸上印着红掌,不声不响地望着白衣医官们将穆文锦抬进了内室。这两巴掌倒让他清醒了不少,他一直以来的推测都是错的?那个烦人的小姑一娘一竟是口吃啊。

7

穆文锦的舌底本来压着御毒司中唯一的赤血石,

可以免去口吃,但被姬尧投了毒,腐化的赤血石不起

作用了,她叉变回了口吃。

他的毒果然没有毒死她,醒来后她还是一样的活蹦乱跳,但她却提不起勇气见他了。

偶然一次,他被召进宫给长公主作画,和煦的春一光映着长公主成年姑一娘一风韵无限的脸。

长公主要他画她,他跪倒在地请罪,微臣只会画山水,未画过人物。

长公主说,不碍事,随意画画便好。

于是他便画出一个娇俏可人的少女,长公主见了便微微笑,问他:“这是你意中人?”

他握着笔的手中满是汗,心一沉便跪了下去,哑声答:“我很喜欢她,却娶不了她,因为她告诉我她早已有了婚约,如今我只怕她那口吃的一毛一病会惹得她将来的夫君气恼,此后过不了好日子。”

那次长公主告诉他,每次御毒司的掌司出嫁,皇兄便会打赏掌司的夫君一个心愿,作为皇家的陪嫁。你去娶了掌司,皇兄便会还你一个愿。

于是他便火烧火燎地要将柳月茹娶进门,他并不一爱一柳月茹,却不得不强迫自己去催生这个强扭的瓜。

再后来他吃下忘情丹,记忆被搅乱,原本穆文锦的影子都换成了柳月茹,他只记得她一爱一吃九璃碧莲糕,记得她害怕雷雨,记得自己曾不要命地一爱一着她。

8

穆文锦中毒昏迷时,柳月茹便给了姬尧忘情丹的解药,汹涌的记忆挤满了他的脑子。

柳月茹说,我并未一爱一上你,所以我不会嫁给你。

姬尧无声地笑笑,机关算尽,他终是输给了这两个女人。而后叉听柳月茹补了句,但我可以让皇上退婚不娶七妹。

朝堂之上,丞相终是耐不住,向皇上提了当年的指婚。皇上正欲召见穆文锦,却先遇了前来奏拜的柳月茹。

她白衣玉一面,中气十足道:“皇上,徽臣查过穆姑一娘一的身一子,她体内一陰一陽一混乱,不易受孕,就算调养,少则也需十年,请皇上三思。”

九五至尊的皇上突就皱紧了剑眉,下边的丞相却是惨白了脸指着柳月茹大怒:“胡说!小女近来一直在在医馆中调养,从未听大夫提及此症!”

“丞相若不信,大可找太医院中有声望者前来诊断。”柳月茹面上一派凛然。

被派去丞相府的太医,皆向皇上进言,穆姑一娘一似是不能受孕,无法诞下龙胎。这于皇家而言是绝不可以的,加之又有人悄传,那丞相的小女儿生得丑陋,脑子笨还是个口吃。

穆文锦还未嫁便被休了,名声传得极差。当年为拉拢一党一派才许的一纸婚约,如今皇上觉得心有亏欠,便下旨,若日后穆文锦能生得子嗣,直接封为世子。

但其实,穆文锦身一子好得很,她吃了一方药,令太医们会诊时都以为她不能受孕。后来没人敢娶穆文锦,丞相便含恨同意了姬尧的提亲。

姬尧十万火急地撩着前摆“噔噔噔”上了三百级台阶,他被欺负了,必须让穆文锦搬出来!

一进门却见穆文锦身着华丽的官袍,坐在大厅正中的金椅上,医官们恭敬地参拜着她。

“一娘一子!你不要命了敢去坐柳月茹那母老虎的位子?”姬尧跳过去挽过小姑一娘一的手便要下去,却被小姑一娘一一一抽一手带回来,笑眯眯地同他解释:“御毒司的掌司是轮轮轮流做的,皇皇皇上怕我们用毒的人做的时间太久,只只只手遮了天。”

柳月茹排第六,穆文锦排第七,掌司每五年便要换一次。

姬尧这才悄悄回头去看身后十二个戴面具的医官,其中一个已然捏紧了拳头,气得发一抖。

“不管他们,快随我去选一选婚礼要用的鼓乐队。那群作死的小混蛋,想分楼上楼下两个场次,这不是明摆着瞧不起人吗!我玉一面画师的婚典,怎么也得十个场次!”他急匆匆地拉着她往外走。

她忙叫:“鸡一鸡一鸡”

“别鸡了,叫相公!”他一回手,一搓一了一搓一她肉一乎一乎的脸。

她听后惊了惊,继而红了耳根,眯起杏眼问他:“相公,你想好跟皇皇皇上讨什么心愿了吗?”

他迎着盛大的一陽一光眨了眨眼,勾出一抹狡黠的笑,只管拉着她跑向了门外一片光明的海。

两人一大婚时,皇上才第一次见了穆文锦,当知流言不可信,美不胜收却被传成丑不堪言。

照惯例,皇上问新郎官儿有何愿要许时,大红喜服的姬尧扣着小一娘一子的手,一派一温一雅地同皇上说:“微臣能娶得如此佳人已无他求,唯愿吾皇千秋万载,子嗣缠绕。”

三十多岁的皇上听后朗声大笑,当即赐了姬尧三品御画师的官衔。

“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皇皇皇皇万万万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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