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二楼,书房窗口,正对着一家平房的屋顶。
一个夜晚,刮了大风。早晨起来,进书房时,我看见对面平房屋顶上,一个男人正弯腰忙碌着。他家屋顶盖的是石棉瓦,昨夜被大风吹得乱七八糟,他正努力试图盖好它们。
屋顶的一边,檐口处高高地露着一截竹梯。男人正专心地应对石棉瓦的时候,我突然看见竹梯上攀上来一双女人的白手。紧接着,一个秀美的面庞从檐口露出来。我正惊叹女人的美丽时,女人却充分展现了她的勇敢,努力拱了拱身子,竟然攀爬上来了。
男人下意识地一回头,看见女人,就大惊失色地喊道:“谁叫你上来的?这是你能上来的吗?跌着怎么办?”说着,男人竟然解下脖子上的围领,去给女人掸灰,还哄劝女人:“我一会儿就弄好了,你赶快下去!”女人说:“你毛手毛脚的,我怕你盖不好,下大雨,家里就要漏雨了。”
女人要上前帮忙,男人说什么也不肯。她只好在一旁口头指挥男人,教他应该怎样去盖。女人的目光的确厉害,在她的吩咐下,一片片石棉瓦,被男人服服帖帖地盖在屋顶上。
看着对面屋顶上的两张面孔,我感到男人是幸福的,有这么一个美丽、爱家、踏踏实实跟他过平淡日子的妻子,人生何求?其实,女人也是幸福的,男人虽不富裕,却很温柔,没见他对女人那么体贴入微吗?
石棉瓦盖好后,女人要从梯子下去,男人慌忙拦住她说:“别忙,我先下去给你扶梯子,竹梯子容易滑,要是滑倒就坏了!”女人说:“你就不怕梯子滑吗?”男人自信地说:“我块头大,能压住,再说我有经验嘛。”说着,男人就抢着先下去了。
男人看不见了,我却看见了感人的一幕:女人竟然斜跪在屋顶上,用柔弱的双手,紧紧握住竹梯。她竟然在屋顶上替爱人扶紧梯子!
假若竹梯滑倒,女人就会跟着摔下去,不知道女人想过没有?我只看见她紧紧握着竹梯的一头,咬着牙,不松手。男人一定在低头专心下梯子,没注意到梯子的另一头,正传来女人绵绵的关爱!
一会儿后,女人也下去了,竹梯被撤走了,屋顶上的爱情顷刻间踪迹皆无。但屋顶下的爱情,在每个平凡的日子里,一定都是清香宜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