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震救灾中,我担任第二军医大学赴川医疗队总领队,几次进出北川。在北川县城,一眼望去,新旧城区连为一体,是整片的废墟。北川县周边几个乡镇是同样的惨状。在每个重灾区,军人、武警人员、救灾队伍、志愿者都紧张地想尽一切办法挖人。人群中,有许多北川人,他们脸上表情平淡,几乎没有人嚎哭,你不问,他们从不向你诉说他们的遭遇,他们之间也不互相诉说各自生还的缘由,因为北川人都是这场灾难的受害者。
电视上报道过绵竹一对新人在帐篷里举行了婚礼。我在北川擂鼓镇上也看到过这样一对情侣。震前他们订了婚期,时间是5月18日。请柬发得早,他们决定婚礼如期举办。新房是印有“民政救灾”字样的帐篷。双方长辈原来是8位,很齐全的双方爷爷、奶奶、父亲、母亲,现在只剩下两位了。亲朋好友到来的不足原定的五分之一,因为有的人埋在地下,有的人失踪了,有的人在医院里。
新郎小伙子22岁,羌族,他说:“这个日子是双方父母生前商定的,请人预测过,是个好日子,还是按老人生前定的办吧。”新娘操一口纯正的四川话说:“这些天余震不断,还会不会再有大震谁也说不准,我们俩有幸活下来,就把婚结了吧。”帐篷上贴着“喜”字,“新房”前有从山上采来的几束鲜花。
“我姐姐说要来的,她住在安县茶坪,她让解放军给带来口信,她受了轻伤,下不了山。她来不来不重要,只要活着就好。”小伙子告诉我,奶奶前臂受了伤,裹着绷带,重复着几句话:“死的死了,谁也没办法,活着的人还得活着。”
婚礼开始了,结束了。没有人哭泣,也没有人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