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来自北方,在南方的一家工厂打工。丈夫当货车司机,往北方送货;妻子在厂里做点零活,记件的。夫妻的收入,除了必要的日常开支,几乎全部寄给了在大学读书的儿子,生活十分拮据。
冬天,南方虽没有北方那么严寒,但南方湿度大,潮湿使得寒冷感更为明显。年底的货要得紧,妻子天天加班。她通常一早去厂里,晚上很迟才回家,骑车上下班,冻得瑟瑟发抖。
一天,丈夫出车回来,递给妻子一条粉红色的围巾,羊毛的,是妻子最喜欢的那种颜色。妻子一阵惊喜,这对她简直就是奢侈品。
妻子说,不是没发工资吗,哪有钱给我买这么高档的围巾?她知道,丈夫平时极为节俭,即使发了工资,也不会出手那么大方的。
丈夫说,这次对方货要得急,我是一天一夜没休息,连夜送过去的。老板给了一百块补贴,买了两包烟和一些吃的,还剩下五十多块,刚好买这条围巾。这是羊毛市场的小织店里买的,人家自己的机器编织,不像大商场那么贵。
妻子幸福地把围巾围在自己的脖子上。从此,这条羊毛围巾就为妻子挡风御寒,陪伴她上班下班。
一次,丈夫的车子在路上遇到风雪,前进得极为缓慢。丈夫怕开空调费油,捱不到加油站,就关了空调干冻,结果一双手生了冻疮,回到家时,已肿得像刚出锅的馒头。晚上,妻子心疼地把丈夫的双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取暖,希望能尽快消肿。
丈夫静静地睡去,发出如雷的鼾声,妻子悄悄地把灯打亮。妻子从衣架上取下羊毛围巾,挑开线头,一圈一圈往外拆,最后卷成一个团。天亮时,妻子把一双精致的羊毛手套递到丈夫手中。妻子怜爱地说,你的手要把握方向盘,可不能再受冻了。丈夫握着手套,把妻子抱得紧紧的,说,等我拿了工资一定买一条更好的送给你。
丈夫又熬夜送了一次货,这次是丈夫主动要求的。老板还是给了丈夫一百块钱补贴,丈夫一分也没舍得用。丈夫不再到小织店买线织的围巾,他到大商场买了一条羊绒的拉毛围巾。妻子拿在手里,毛茸茸的,手感极好,很保暖。妻子幸福地嗔怪了一下,叫你不要乱花钱,你却越买越高档了。丈夫则站在她身边,憨憨地笑着,说,这下拆不掉了吧。
丈夫一直有便秘的毛病,冬天天气干燥,出车的时间多,辛苦,便秘就更严重了。便秘严重,就容易引起痔疮复发。那次跑了一趟黑龙江回来,丈夫就发病了,在家休息了两天。丈夫上厕所非常痛苦,一天要在马桶上坐好几次,一坐就是好久。他们的出租房非常简陋,连卫生间都是透风的,刚坐下时,是钻心的凉,坐久了,被风吹得全身发抖。为了减轻丈夫的痛苦,妻子又打上了围巾的主意。妻子想,这毛茸茸的玩意儿,贴在屁股上一定很暖和。
妻了拿出针,在围巾的两边缝上松紧带,把围巾牢牢地箍在马桶的边沿上。妻子神秘地对丈夫说,你再去马桶坐着试试,这下该不冷了吧?
丈夫打开卫生间,抚摸着已变成坐垫的暖茸茸的围巾,惊讶得半天没合嘴。妻子却站在边上,幸福地笑了。
对于相爱的人来说,把温暖转移给对方,这才是最最温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