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以来,小河两岸的村子里闹出了两起官司。一起是东村的养蛇专业户牛大旺状告东村村长违约要收回他承包的两亩蛇山;另一起是西村的水金花状告西村村长违约要收回她承包的四亩水面的鳖塘。巧得很,两个村长违约的理由都说是改个人承包为集体养殖。官司打到乡政府,败诉的是两位承包人。
牛大旺不服,水金花也不服,他俩相约去县里告状。可东西两村的村民都劝他俩莫告了,说是去县里告状要坐车、住店、请律师等,都得花钱,就是遇上清官把官司打赢了,也只怕是元气大伤、落个赔了钱又得罪了“土地菩萨”,今后的日子怎么过?
两个承包人一想也认为是这么回事,就只好算了。牛大旺说:“我晓得,好几回村长带着上头的人来找我,说是想搞几条蛇尝尝鲜;我要他们按市场价掏钱,他们就冷着脸走了。娘的,想白吃,老子不认那一套!”
水金花也说:“我也是,眼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鳖给他们白吃了,好心痛。再来吃时,我就要他们掏钱,他们就哼一声走了。不久,就说要收回鳖塘,唉……”
“嘻,我看这样好不好?”东村的杨老倌眼珠一转来了主意,他对两个承包人说,“大旺门前不是有半亩水塘吗?我看就让给金花养鳖;金花屋后不是有一座小土丘么?就让给大旺养蛇。两处的面积虽然没有村里的大,我想收入不会比原来少,因为水塘和土丘是你们自家的,不用交巨额的承包款。这样,谁都管不着你们,想吃你们油水的人是狗咬刺猬——没法开口啊!”
杨老倌的建议大家都说好,孙拱嘴还开玩笑地说:“你们俩如果联合起来就会更好:技术上发挥个人的专长,收入上二一添作五,有福同享、有苦同当。如果愿意的话,连你们的人也可以联合起来,到时候我孙拱嘴一定去喝喜酒。”孙拱嘴的话说得村民们哈哈大笑,羞得水金花一扭身跑了。
还别说,不久,牛大旺还真的在金花屋后的土丘上建了蛇舍:每幢蛇舍由纵横几条砌了砖的深沟组成。跟着,他就把蛇山上的蛇全都捉来了,有白花蛇、金蛇、五步蛇、乌蛇、蝮蛇、银环蛇等几十个品种,可供食用和药用。
金花也在大旺屋门前的水塘里搞起了立体养殖,塘里除了鳖、还有菱、藕。当然,放养之前,大旺已帮她把塘水抽干了:掏了淤泥、又向塘的周边开挖了一两米,使水塘的面积比原来深了许多、也大了许多。
寒来暑往,大旺的蛇场和金花的鳖塘都获得了丰收,喜得大旺又在土丘上建了蛇楼。
每当月夜,从蛇楼上就会传出优美的二胡声,那是大旺拉的《良宵》、《小芳》;二胡声过后,小河那边又会传出悠扬的月琴声,那是金花弹奏的《金蛇狂舞》、《花儿与少年》……
第三年的金秋,大旺和金花结婚了,两村的人都去道了恭贺。酒宴上鳖和蛇成了主菜。
在热闹的酒宴上,村民们没有发现东西两村的村长,问大旺和金花时都说亲自去请过了,说是一定来,可不知为啥又没来了。
“哈……”孙拱嘴大笑起来,“为啥没来?是没脸来哦!”
当大旺和金花的儿子出生时,他俩捐资建的荷花乡小学已经开学了,这是一道新的风景。只是,原来由大旺承包的东村蛇山和由金花承包的西村鳖塘,几年来既没有搞集体养殖、也没再让人承包,山还是山、塘还是塘地闲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