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琪喜欢夏天的窗口,在那她可以看到飘满浮云的天空,暗绿的梧桐,澄蓝的超市帐篷,再远的,是一片四方的屋顶,丁小琪熟悉得可以叫出它的门牌号码——零陵路,49号加油站。
“程澈究竟参加什么社团了,小琪!你知道吗?”
程澈是女生们一直热衷不衰的话题——冷漠、安静、帅,有所有漫画男主角的因子。姚欣响亮的声音,附带有节律的摇晃,让丁小琪不情愿地回过神:“我怎么知道?”
四天前,丁小琪意外地遇到了程澈。那天是周末,阳光安好地照亮零陵路49号加油站的路牌。丁小琪看见了穿蓝色制服的程澈,安静地站在加油机旁,手里的油枪传来隆隆的声响。
“你……在这里打工呀?”
被拆穿秘密的程澈,有些窘迫:“不要说出去啊。”
“那要看你怎么‘贿赂’我了。”丁小琪说。
“我请你看电影吧。”那天,两人一起看了周董的《不能说的秘密》。
老师不在的早自习,总是松散的放羊时光。姚欣坐在桌子上,双腿一前一后地荡着:“你有没有发现,程澈每天中午都会去校外?你说他会不会是去见GF啊?”
姚欣的话,让丁小琪想起了校园里流传的有关程澈有女朋友的传闻,校外公园的那一个。
“小琪……嘿嘿,中午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如果时间真的可以像漫画里那样倒流,丁小琪一定不会答应姚欣跑来公园看看的。
程澈坐在前面不远的长椅上,身旁是个扎着短尾的女生,只见程澈把便当认真地送到女生面前。当女生扬起脸的一刻,丁小琪呆住了。牛奶泡芙似的脸孔,带着痴憨的笑容。勺子里的饭还没有送进嘴里,口水已经沿着嘴角滑下来。一旁的程澈耐心地帮她擦着,熟悉的动作,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
“天,她是个傻子!”姚欣忍不住心中的惊讶,脱口说了出来。虽然声音不大,但还是飘进了程澈的耳朵。
丁小琪第一次看见程澈那样愤怒的眼神。接着,程澈拉起身旁的女生大步走了。
那天之后,总有个声音在丁小琪耳边徘徊“哥哥,我要吃饭……”
程澈已经很久没有和丁小琪说话了,总是有意避开两人相遇的可能。九月,丁小琪参加了“特奥会”的义工。在那里丁小琪认识了许多智障的孩子,他们都有一样简单憨实的笑容,会让丁小琪想起程澈的妹妹……还有程澈。
开幕式第一天的联合彩排,丁小琪去得很早。
“这个箱子放在哪里?”
观众席上忽然传来的声音,让丁小琪有些意外的熟悉,是程澈,抱着一只硕大的纸箱从楼梯上走下来。他也看见了丁小琪。
“你也来做义工?”
“嗯,送我妹妹来排练,也顺便帮忙。”
“做义工累吗?”“还可以,就是觉得自己像橙子。”看着橙黄的工作服,两颗橙子终于笑了。
华丽的开场乐进入了高潮,天空燃起美丽的烟火。丁小琪忽然大声地喊:“那天……对不起啊。”
“没什么。”程澈调转头,黑色的瞳孔映着斑斓的烟花。
夜空中的轰鸣,淹没了所有声音,然而少年的心事却如烟花绽放。
清朗的风,流过耳畔,在那个夜晚,丁小琪听见了青春拔节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