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根一家是外乡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迁到小镇来的。
良根长到十六岁时,因为一起意外事故父母双亡,年轻的肩无力承受如此突如其来的残酷的现实,精神失常了。
街上,看到良根的人总是叹着气,说:“这娃,真可怜。”
时间一晃过了十年,开往小镇的班车仍然停在汽车南站,小镇的驾驶员雷风常看到一个捡东西吃的女傻子,因为她总是看着人傻笑,所以特别引人注意。
这天雷风在等着自己班车的发车时间,一边和车上的熟人搭着话,又看到女傻子转到车前,雷风突然说道:“把这个傻子带回去,给良根做老婆,不是很好吗?”
“是啊,是啊,年纪也相仿,这个主意不错。”大家都为这个突发的奇想兴奋着。
雷风从包卑掏出一个面包,向傻子招呼着:“喂,你上车来,这个面包就给你吃。”女傻子“嘿嘿”笑着,跨上车来,接过面包。
“我们带你去一个地方,有饭吃,不用捡,好不好?”
傻子还是笑着,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就这样,她来到小镇。
良根给她取了个名字,说她是夏天来的,就叫她夏夏。来到小镇的夏夏还是这样,总是傻傻地笑着。慢慢地,小镇人发现良根不再那么呆滞那么邋遢了,他的眼神有了些光亮,人也有了些神气,两人进进出出都在一起,镇上人全看在眼里。良根和夏夏的感情越来越好了,他们的事成了小镇上闲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马田媳妇,是个出了名的一点也不肯吃亏的人,人伙儿背地里管她叫“骂不停”。“骂不停”扯着大嗓门笑道:“我有一天也看到他们在码头边来着,那女的还给良根洗拖鞋,然后又套到良根脚上。嘿嘿,两个傻子谈恋爱还真有趣。”
两个傻子谈恋爱了!在小镇人们的眼里,这可是个极度的热点和看点。田间地头,小镇的街上,码头,还有那座明清的古建筑廊桥上,都能见到他们的身影,甚至还有人看到他们一直走到五里路之外的电站的桥头去了呢,说是两人站在桥上,良根给夏夏梳头,还摘了路边的小花给夏夏戴在头上。听的人简直要流了口水,暗地直叹自己竟不如一个傻子幸福!
之后一阵子,小镇人谈论的话题渐渐地转移了方向,不再看表面现象了,他们的好奇心促使他们向更深处挖掘。“骂不停”脑子灵光,她首先提出,那两个傻子会不会“干那个事”啊?是啊!大家纷纷猜测,那两个傻子会不会弄个小傻子出来,要真是那样的话麻烦可大了,谁帮他们养,谁帮他们带啊?
小镇上沸沸扬扬的传闻和猜测到了雷风耳朵里。原来雷风以为是做了件好事,可是当初一时冲动,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啊,要真惹出麻烦可怎么收场?私下里一捉摸,得,还是送走吧!于是,某一天,还是像来时一样,又简简单单地把夏夏送走了。
谁也没有料到,失去了夏夏的良根反应如此激烈。他发疯一样地到处找夏夏,他不明白夏夏去了哪里,为什么突然之间不见了,丢下他不管了。他到所有他们曾去过的地方找她,喊着她的名字。夜里,小镇的人都睡了,晚睡的人听到街上良根砸着玻璃空瓶子,喊着夏夏……熟睡的人被捅醒:“哎,哎,你听听,良根的病好像厉害起来了。”
过不久,人们又渐渐地淡忘了这件事,淡忘了良根,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发现,良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小镇上了,也许良根是去找他的夏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