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路子在一个湖边的堤坝上聊天。
路子突然叹了口气,好像有感而发,他说不知道为什么,曾经那么熟悉的人有一天却会突然变成陌路。
路子是一个多情善感的男人,我喜欢他的这种感觉,还没有被生活磨灭的多情。
可是他的问题对我来说,也同样没有答案。
许多走到我们身边的人,不管当初有着怎样的热情,可这热情之火,有一天却突然地变成了灰。
我和路子说起,曾经有过一个男友,手里举着刀,要我别逼他做顾城。这种很容易就失控的男人现在想起来还会害怕。
路子却说你知道什么更可怕吗?不是别人要杀你,是她要杀自己。那年我二十一岁,因为我要分手,她就要在我面前自杀。那种纠缠不清的感觉使我们分开多年后,听到各自的名字还会恶心。
我说什么自杀,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罢了。要是现在有人在我面前吞金子,我也不管了。
路子说,是啊,那人要杀你,你不是也没死吗?我现在理解了,都是行为艺术。
我们一时都不说话。
我看着路子躺在堤坝上正对着我的脸,我感到了一种感动。
多少人多少事终于过去,我们走到一起。
在懂得珍惜的年龄后相遇,我说你遇到我在最美好的年龄。
不用再多说什么,不用再做别的表示,我想我已经感到我们之间流动着的,小桥流水般的感情。
这时候我突然觉得,我们两个人是前面反复无常的爱的经历的战利品,那些经历每次都险些把我们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几乎随时都有成为炮灰的可能。
我想起情场浪子李敖的诗《只爱一点点》:
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的爱情像海深/我的爱情浅。
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的爱情像天长/我的爱情短。
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眉来又眼去/我只偷看你一眼。
我想对路子说,只想爱你一点点,请爱我一点点。
真正的爱,应该像空气,无处不充盈,却自由得让人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