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我醒来后发觉出了一身臭汗,加上酒劲儿可能还没退净,交织在一块儿难闻得很。我想不通为什么会做这么一个奇怪的梦,点了根烟抽着,越抽越糊涂。
爬起来四下看看,小镜早就走了,但我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井然有条,床头并排放着一对枕头,是缎子面的鸳鸯戏水,床罩和被套都是淡粉色的,戏得这小空间一片安逸和谐,如同新婚的家庭一样。
在我房间里出了会儿神,鼻中闻到一股香味儿,顺着香味儿走到厨房,餐桌上有四个碟子,一个扣着一个。揭开,一碟煎鸡蛋一碟清拌黄瓜,黄瓜似乎晶莹剔透,看上去就很诱人。
本来我是很饿了,但在这时候所有的食欲都突然间飞到了渣滓洞集中营。我的喉头一阵哽咽,鼻子发酸,想要流泪。我忍了忍,没忍住,索性在餐桌前坐下号啕大哭一场。
一边哭,我一边挟起鸡蛋和黄瓜,恶狠狠地吞,恶狠狠地咽,熊头熊脑地哭。吃完后也哭得差不多了。男人原来是个很容易感动的动物,尤其象我这种男人,嘴巴虽然硬得象石头,内心底其实非常软弱,哪个女人想要插一腿进来就象摧枯拉朽一样容易,即使我一再声明自己决定要严保晚节守身如玉。
冷静了一会儿之后,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飞奔出厨房,来到电视机旁,看到手机依然放在那里。按了一下已拨电话号码,显示出一大串号码,调出来最新一个,时间是凌晨5点21分。
我坐进沙发里,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情。从早晨到晚上喝醉,昨天我应该没外往打过一个电话,这个号码应该是小镜的,我立刻把它删除掉。手机扔到一旁的时候,我脑海里立即显示出这个号码,一个数码都忘不掉。我使劲儿忘,越想忘就越忘不掉。索性不去想它,该想想儿子了。
不到八点,手机响了,还是那个号码。我知道是小镜的,就没接。停了,又响,又是她,我把手机关了。
宿醉似乎未醒,我拿了洗澡的东西去了浴池,在热水池里泡得浑身发红,爬出来让擦澡的小弟美美地搓下3斤老皮,去休息室一觉睡到中午12点,打开手机,收到10多条信息,大多都是哥们儿的,喊我去喝酒,一条是小镜的: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没回小镜的信息,看看朋友约的时间是11点,地点又是南池大酒店,本来我就没事儿做,时间也来得及,回家换了套行头,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在家里转悠的时候,看到厨房里的四个空碟子,心里又一酸,甩甩脑袋直奔酒店。
到场的时候,三个哥们儿赵巴愚、单如疯和吴紧挨已经喝了一瓶白酒,赵巴愚身边一左一右坐了两个漂亮妹妹,异常风骚的那种,一看就知道这三个混蛋上午去哪儿游玩顺路带回来的小姐。单如疯身边坐了一个三十左右的女性,神情冷漠,气质倒不错。经验告诉我,那两个小姐很好相处,那个气质美女一定是口舌如枪反应敏捷的角色,绝对不可以轻易招惹的。我毫不客气地坐到那两个小姐身边,挟菜喝酒,如入无人之境。
巴愚呵呵地笑,说仁哥这伙计,赶上自然灾害啦没头没脑地吃,好歹你跟哥儿几个打个招呼啊。我嘴里咬着猪大肠含含糊糊地说,跟你们这些有心没肝脑袋长在屁股上的人有什么好说的。因为跟他们太熟,我说话从来不经大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但那三位女士就有了反应。气质美女冷冷一笑,轻吐朱唇说了句“没素质”,两个小姐则嘻嘻哈哈地要罚我酒。我一边喝酒一边对气质美女说了句:你有素质,长在后脑勺上。她冷冷地盯着我,让我突然打了个冷颤,心想:她会不会就是若水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