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刘芸看到我们来歌厅应该是感觉有些意外的,但她依然笑语宴宴地接待了我们。我挤在哥儿几个之间滥竽充数般跟着打招呼,仿佛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当我看到她异于别的小姐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心里一动,知道她从那天开始就不再穿着暴露的衣服也不再出台。但我依然勃起了。
进了房间,当花枝招展的小姐们排成一排站在我们面前时,牛粪问仁哥嫂子是哪一位?大家齐刷刷伸手指着刘芸异口同声喊:她!刘芸微笑了笑,说声谢谢,大大方方地走到我身边坐下。劈里啪啦的掌声中各人都选了台,牛粪提起话筒开始主持,并率先唱了一首歌《飞天》。最后一句的高音“缘如水”较之含笑的原唱毫不逊色,惹来大家阵阵掌声。
牛粪唱歌的时候刘芸伏在我耳边说你放松些,没必要给自己那么多负担。我心里感觉对不住小镜——逢场作戏很多人都会面对,但对本应逢场作戏的女主角产生了感情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我强笑说我挺放松的啊没感觉有什么负担。
刘芸低头剥几棵开心果然后抬头递到我嘴里说你骗不了我的,我只想让你放松根本没让你负责,我更不会去破坏你和小镜的感情,只想看到你天天快快乐乐的。然后她乘别人不注意时在我耳边吻了吻。与我同坐在沙发里的兄弟们当然没看到,却让面对着我们唱歌的牛粪瞅到,他接连夸张地哇!哇!哇!叫了几声,大家问他怎么了他面无表情地答没事。
我心里感激刘芸之余,心情竟然真的放松了很多,就说我也唱首歌吧。点了首《恋曲90》的粤语版《阿郎恋曲》。
唱完歌后大家接连敬了我几杯酒灌得头晕脑胀,就推门去卫生间。没想到走到隔壁时发现一个中年男子正搂住一个红裙小姐在交欢,劲爆音乐声中那小姐甩着头发显得很兴奋,男子在她后面随着音乐节拍用力挺动。歌厅应该是不允许发生性行为的,我猜想这两人可能是交往了很长时间彼此有了感情也或者是金钱利益让两人勾搭成奸,我想到了刘芸,以前她出台时有可能也跟别的男人做过,心里不觉一丝抽搐疼痛,暗想真的不能再跟刘芸交往下去了,这样危险得很,感情是不允许有分岔的,我起码要对得起小镜。边想边避开那个场面快速进了卫生间。
回来后柏林刚唱完许冠杰的《浪子心声》,照例大家一起喝酒。我不敢去看刘芸的眼睛就又点了一曲吴奇隆的《祝你一路顺风》心说只当我跟你告别了,正如一年之前你不知世上有我我不知世上有你。也许是动了真感情,我仿佛看到画面里不是吴奇隆和陈志朋道别而是我送刘芸上了火车回东北,眼眶渐渐湿润,隐约听到身后掌声雷动,我转过身来对大家一鞠到地,其实心里对刘芸说了声对不起,就这样吧……
牛粪拿了瓶啤酒站起来说兄弟们,我唱一首《求佛》吧,献给咱们的好兄弟扬子(扬子在我的《美丽》中写过)。他虽然离开了我们,但依然活在我们心中!掌声中他声泪俱下地唱“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愿意用几世换我们一世情缘,希望可以感动上天;我们还能不能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当我在踏过这条奈何桥之前,让我再吻一吻你的脸……”
情绪在歌声中变得沉痛异常,大家都流着泪纷纷举着啤酒吹瓶。我跟刘芸讲过扬子的事情,这时偷眼看到她的眼中也有泪花。忽然一个很漂亮很年青的小姐不屑地说一群大老爷们怎么又哭又笑的,至于嘛。
往好听点儿说,我们哥儿几个都是性情中人,我个人很喜欢梁羽生先生笔下青年侠士张丹枫的“亦狂亦侠真名士,能哭能歌迈俗流”,平常大家在一起哭笑疯闹全没半点节制,也都认为不必掩藏什么。但如果往难听点儿说的话,我们就真是疯疯癫癫了。可是这次的泪水大家是为兄弟扬子流的,那完全是一种难以割舍的兄弟之情。所以兄弟们听了小姐的话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巴愚晃晃悠悠走到那小姐面前含糊不清地问你刚才说什么?那小姐还是一脸鄙夷说你们都老大不小了疯疯癫癫的不嫌丢人啊?人都死了你们在这儿唱歌他也听不到多余嘛!
牛粪腾地弹起身来想要去扇她嘴巴又想她是个女孩子胜之不武就强忍下了,但他对着墙壁猛击一拳。他曾做过特警,假如当年不是因为母亲病危而退伍回来现在也应该前途无限了。这一拳力道很足,似乎已经将小姐的五官打了个稀巴烂。巴愚问小姐你今年多大了?小姐昂然说十八,巴愚无奈地咬着牙笑说我靠90后啊,真是无畏……突然张嘴一股酒箭射了出来喷在她脸上。
有个小姐急忙叫来服务生把那小姐架出去洗刷,牛粪抽出二百块钱递给一个小姐说把钱给那小姑娘,别让她再上来了。小姐要走时牛粪叫住她说还有,以后也别让她坐我们的台否则我们就不论是男是女了。坐下后大家又为扬子喝了一瓶,酒劲儿大都涌上来,所有的哥们儿话都多了。而我始终避开刘芸,跟柏林喝一杯,跟巴愚喝一杯,喝到后来我在卫生间里吐了个昏天黑地,然后到收银台算了帐大家各自回家。
临走时我面对着刘芸用力地挥了挥手,表情严肃地说了声,再见!
她一脸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