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过,这样也好,龙安妮毕竟是个孕妇,至少龙安妮有事做了以后,不用整天发疯要闹着打掉孩子,他问过医生,龙安妮的身体状况很糟糕,只怕流产会影响到她以后的再次怀孕,严重的话甚至会危及到她自己的生命。
他不想她去冒这个险,她如此糟践自己的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对他的仇恨,他对她的漠视让她彻底失去了对生活的美好向往,唯有用颓废,用近乎荒唐的糜烂生活来让自己麻木,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忘掉他,忘掉痛苦。
他是在她一次割腕未遂后突然明白过来,他看着她那么激烈,宁愿去死都不愿接受他帮助,他想是怎样的一种折磨才能让一个人彻底放弃了生的希望,这种绝望,他同样感受过,那一刻,他决定放下,去接受龙安妮和她腹中的那个孩子。
龙安妮被他牢牢按在病床上,她不能去揪掉那些她手腕上的管子,就口不择言地又喊又叫:“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我死还是活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等她喊累了,叫累了,停止乱踢乱闹后说:“喊够了吧,我现在就来回答你那些所谓的问题,第一,我是你老公,也许我以前做得不好,不称职,可是从今天起我会一点点改,第二,就凭我是你的老公,你的一切我都要管,不仅现在要管,以后也要管,第三,你是我老婆,你说你的生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龙安妮不知是被他这几句话震住了,还是的确已筋疲力尽,以后的日子里,她居然不再拒绝他为她准备的饭菜,为她递上的汤汤水水,异常的温顺令她的主治医生,一个对中国文化充满好奇的美国大夫都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随后,龙安妮随他住进了他在美国的房子,这里是他的台湾老板暂时借给他来居住的,房前有整齐的草坪,房后有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
他白天去上班,晚上回来的时候会开车从超级市场买食材回来煮饭给龙安妮吃,他做饭,龙安妮有时候会在旁边帮忙切个土豆,洋葱什么的,她没干过什么活,经常会问他,这个怎么切,要不要去皮的什么的,他也会看在她孤单了一天的份上耐心地回答,手把手地教。
又经常会被她弄到啼笑皆非,她第一次切土豆,连皮一起剁了一盆土豆块给他,他要用番茄做汤,伸手去拿,摸了半天没摸到,还在奇怪刚洗过的番茄怎么会不翼而飞,一回头看见她手里被咬了一半的番茄,她还迷蒙地看他,半边脸都是番茄的汁。
偏偏又勤快的紧,好奇心十足,看他炒菜,一定要帮忙用锅铲翻几下才满足,看他熬汤,会不时地掀开盖子去闻,然后想都不想的用手指沾点汤水来尝,只是那么轻轻一下,还是被滚烫的汤汁烫到手指头上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泡。她举到他面前喊疼,他也只能为她敷药用冰敷.
慢慢的接触下来,他就发现,这个龙安妮简直就是个小孩子,完全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强悍与不讲理,反而有时候会天真的可爱,除了那些床弟之事。
他其实不愿意怎么骂她,因为知道她生性是一个爱热闹的人,如今置身在这样一个语言不通的城市里,没有朋友,没有可以交谈的对象,每日里计算着他回来的时间,一看到他的车子进了院子,便会兴高采烈地跑下来为他开门,帮忙拿东西,然后问东问西。
从他进门到晚上睡觉前,她会不停地说话,每次都是在他不耐烦的眼神下才会闭上嘴去睡觉。
他想她真的是很寂寞,有时候孕期的反应又很厉害,她会吐到天昏地暗,吐完了,她会漱了口,转回来继续坐下吃,他有时候都怀疑,这样的状况下她是怎么吃得下的,可是她说:“只要是你做的东西,我都要吃完,要不浪费了多可惜。”
他会夺过她的餐具,说:“你吃完再吐更浪费,不能吃什么告诉我行吗,我下次不做这个不就行了。”
她嘻嘻一笑:“你做什么,我都爱吃,胃不喜欢,我才不管它呢。”
他差点为之绝倒,也只能从她平时的反应里来观察,这次吃了要吐的东西下次就不让它再出现在餐桌上。
星期天如果不加班的话,他会陪她外出,这是她最高兴的一天,会早早的起来,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的,一遍又一遍地在他卧室的门外徘徊。
因为夜晚总是失眠的缘故,他习惯在星期天的早上赖床,又常常不记得自己前一天说过的话,以至于中午爬起来的时候看到她恼恨的眼神,他会猛然记起来,答应了陪她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