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我们从师范学校毕业几乎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分到山村中小学当孩子王。我虽然从小生活在城市,有几年知青生涯,面对现实还能接受。
我被分到一所远离县城、远离乡场的偏远山区村小学加带帽中学。学校叫高山学校,有5个小学班,6个初中班,二十来个教师。民办耕读校教师占了三分之一以上,我们住校的教师有七八个。
校园里有四名男教师,那就是我和三位与我同样年轻、不甘寂寞的单身汉。正是春意缤纷的时候,梨花用她的纯白和桃花的艳红作比衬之时,一种叫“结而根”的野菜也发出了嫩红的早芽。
那嫩红的早芽,历来是山村农家的美食。一到放学的空隙,我们便提了兜篮,带了小镰刀或小锄头,向田边、地头寻去。
田间已到处是庄稼的葱绿,“结而根”的红芽遍布田边,只需选定了一个肥嫩的芽,用镰刀或小锄头一撬,然后从泥里拔出粉嫩带着野香的芽来。这样不多时,便蓬蓬松松地装满了一篮。
唱着歌从山路迤逦而归,用清水洗去残存的泥土,盛在瓷盘里。浇上辣油,喷上椒面,撒了盐,浇上醋,只一搅,一盘美味可口的佳肴便呈现在你的眼前!
村里为我们派了一个能煮得好饭,炒得熟菜的炊事员,虽说他穿着白大褂也不像厨师,但有他,毕竟解决了我们许多困难,免了我们自己下厨房之苦。
学校年轻人多,我们没感觉到多少苦闷,比当知青强多了,一有空就打球,打乒乓、打羽毛球,弹琴唱歌,看书……特别是在生活上还安排得可以。学校负责人是一位中年女人,她俩口子、娃儿都在学校住(男的是教数学的),那时物质还很贫乏,学校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蔬菜和肉食品吃。吴老师带领着住校的年轻人,一放学就把我们邀到坡上去挖土、种菜。我们种出来的蔬菜基本上能自足,学校伙食团的泡菜坛就有好几个,自做的俺菜能保证供应。
给我印象最深就是每到冬天,吴老师俩口子带着炊事员,总忘不了到羊鹿山上去收购山羊来杀。那时的人很笨,没有经济头脑,羊是不值钱的东西。(肉有一股臊味)他们牵回一头羊,在星期天晚上把它宰杀,就是那一张羊皮,把它收理好,(不能弄破,绷好凉干)拿到供销社去卖,就可以卖回大部分的本钱,羊肉基本上算送你吃。我们在冬天里,每周都有羊肉吃,羊肉萝卜汤、红烧羊肉、粉蒸羊肉,需要葱、蒜、香菜自留地里都有,可惜那时还不懂吃烧烤羊肉。每到晚上,大家早早地坐在一起,吃羊肉,摆龙门阵,回味生活,咀嚼人生。
那时学校还没有通电,文娱生活贫乏,粉碎四人帮,我写了一个活报剧,我们村校的老师,利用晚上,在油灯下连根连夜把它排练出来,拿到乡场上去演,可火爆了!不久,一张调令下来,我离开了村校。村校给我留下了这段难忘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