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是一个老警察,干了有二十多年了,抓过的小偷没有上千也有几百。
他此时穿着便装在一辆拥挤的公交车上,心神不宁,愁眉不展。
他老娘患了重病,在医院里呆了有个把月还不见好,医院的费用高得吓人,每天花钱如流水,他早已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又厚着脸皮挨个向亲戚朋友借钱,借条都有满满一抽屉了。
他今天请了假,去了一趟医院,医院又在催他交钱了,说明天交不上钱,就要给他老娘停药。
可他现在哪还有什么钱啊!
难道再向亲戚朋友张口?可自己都已经借过一次了,怎么好意思再借?
老王心中苦涩,可不去借,他又能怎么办呢?
车上的人很多,他被挤得前胸贴后背,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他眼睛一撇,忽然发现在他前边靠着座椅站着一个矮个子的中年妇女,她穿着一条宽松的运动裤,右边的口袋被挤得敞了开来,露出几张百元纸币红色的一角。
老王心中一动,自己离她那么近,只要手伸过去,就能很轻易地拿到那几张钱,车上又这么拥挤,想来她也不会发现。
想什么呢?你是一个警察,是小偷的克星啊!怎么能去偷别人的钱!
老王赶紧遣散了脑中邪恶的念头,可回头看见那女人口袋里的钱,他眼睛却再也移不开了。
她把钱放得这么随意,可能也不在乎这几百块钱吧?可这几百块钱却抵得上自己老娘一天的住院费了。
老王心中天人交战良久,终于,他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他警惕地扫视了一圈,见没人注意自己,于是颤抖地伸出了手。
他刚碰到那女人装钱的口袋,一个愤怒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抓小偷!”
老王的手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条件反射地收了回来,他已面如土色。
他是一个警察,可却被当做小偷捉住了!老王这一刻懊恼万分,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人群骚乱了起来,司机也停下了车。
老王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着周围的人过来抓他,再押解着他进警察局——那个他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这一次他会以一个令人羞耻遭人白眼的身份再走进那里,一想到那样的情形,他恐惧得浑身都在战栗。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求你们不要抓我,我老娘还在病床上躺着呢?”
这句话并不是老王说的,是一个在车厢里离他不远的中年男人说的。
老王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感觉瞬间恢复了精气神。
他这时看到三四个人押解着中年男人下车了,他赶紧也跟着下车。
老王掏出了证件,亮明了身份,说自己目睹了中年男人行窃的整个过程,这件事交给他处理就好,他打电话叫来了警车。
小李开着警车过来,那几个人也散了。
中年男人拿出他老娘在医院里的账单,在警车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哀求饶他这一次。
小李于心不忍,偷偷地问老王,“要不然半路上把他放了?”
老王绷着脸没有作声。
到了警察局门口,中年男人死活不下车,小李和老王费了好大功夫把他从车里拖了出来。
“你想进去吗?”老王指着警察局,沉声问道。
中年男人委顿在地,泪流满面地摇了摇头。
“你走吧!我就是想给你一个警醒,不管为了什么,每当你心里有歹念想做坏事的时候,你就该想想以后会怎么样走进这里!”
说完这话,老王转身走进了警察局,此刻他感觉一身轻松,心里说不出的畅快。